明
李攀龙编。攀龙有《诗学事类》,已著录。是编,为所录历代之诗,每代各自分体,始於古逸,次以汉、魏
南北朝,次以唐,唐以後继以明,多录同时诸人之作,而不及宋、元。盖自
李梦阳倡不读唐以後书之说,前後七子,率以此论相尚。攀龙是选,犹是志也。
江淹作《杂拟诗》,上自汉京,下至齐、梁,古今咸列,正变不遗。其《序》有曰:“蛾眉同貌而俱动於魄,芳草宁共气而皆悦於魂”。又曰:“世之诸贤,各滞所迷,莫不论甘而忌辛,好丹而非素,岂所谓通方广恕,好远兼爱?然则文章派别,不主一途,但可以工拙为程,未容以时代为限。
宋诗导黄、陈之派,多生硬杈;元诗沿温、李之波,多绮靡婉弱。论其流弊,诚亦多端,然钜制鸿篇,亦不胜数,何容删除两代,等之自无讥。
王士祯《论诗绝句》有曰:“铁崖乐府气淋漓,渊颖
歌行格亻尽奇;耳食纷纷说
开宝,几人眼见宋元诗?”其为梦阳辈发?且以此选所录而论,唐末之
韦庄、
李建勋,距宋初阅岁无多;明初之
刘基、
梁寅,在元末吟篇不少。何以数年之内,今古顿殊,一人之身,薰互异,此真门户之见,入主出奴,不缘真有限断。厥後摹拟剽窃,流弊万端,遂与公安、竟陵同受後人之诟厉,岂非高谈盛气有以激之,遂至出尔反尔乎?然明季论诗之党,判於七子,七子论诗之旨,不外此编。录而存之,亦足以见风会变迁之故,是非蜂起之由,未可废也。流俗所行,别有攀龙《唐诗选》,攀龙实无是书,乃明末坊贾割取《诗删》中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