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之死》是 200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的图书,作者是
李锐。
李锐,男,1950年9月生于
北京市,祖籍四川自贡。1966年毕业于北京杨闸中学。1969年1月到
吕梁市山区插队落户,先后做过六年农民,两年半工人。1977年调入《
山西文学》编辑部,先后担任编辑部主任,副主编。曾任
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现为山西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2004年获得
法国政府颁发的艺术与文学
骑士勋章。自1974年发表第一篇小说,迄今已发表各类作品将近两百万字。系列小说《
厚土》为影响最大的作品,曾获第八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第十二届
台湾省《中国时报》文学奖;并被
香港特别行政区《
亚洲周刊》评为“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出版有小说集《丢失的长命锁》、《红房子》、《厚土》、《传说之死》;长篇小说《
旧址》、《
无风之树》、《万里无云》、《
银城故事》;散文随笔集《
拒绝合唱》、《不是因为自信》、《网络时代的方言》。和外国作家的作品被翻译成中文一样,
李锐的作品也曾先后被翻译成
瑞典文、英文、法文、
日语、
德语、
荷兰文、越南文等多种文字在海外出版。
这套丛书一共收入了我的八部作品。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
厚土》开始,到最近的一些随笔为止,大致选了二十年以,内的文字。《厚土》是我的成名作。严格地说,我的文学创作也是从《厚土》开始的。在其之前的十二三年虽然也写了一些作品,但只能算是学习和准备。
我为自己的写作定下一个标准:用方块字刻地表达自己。但是,为什么在全球化的时代强调使用方块字?怎么才能算是深刻?用什么样的形式来表达?“自己”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自己?这几个问题一问,就知道这个看似简单的标准,其实很苛刻。用这个标准衡量自己这八本书,我不能说真的做到了,只能说还算是一种自觉的追求。
本来文学创作是个人的事情。作家和好作家的分野就在于类似和独创的不同。但是我相信,无论多么独特、独创的写作者,他都无法使自己分身于历史和时代之外。从某种意义上说,写作常常是对历史和时代的反省与反抗,是独自一人对生命深情的抒发和挽留。讽刺的是,历史会让反抗和反省变得多余,生活会让抒发和挽留变成自作多情。因为,无动于衷是历史的基本属性,变幻无常是生活的本来面目。
从天安门广场上高举毛主席语录本狂呼
皇帝的红海洋,到灯光广场上挥动荧光棒泪流满面的追星族;从千百万城市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到亿万农民像潮水一样涌向城市去打工;从所谓的国家主人翁,到失去生活依靠的下岗工人、没了土地的农民;从排着长队用粮票、布票购买生活必需品,到琳琅满目的超级市场、名品专卖店;从“深挖洞,广积粮”的自我封闭,到高楼林立、汽车塞路的国际化流行病,这一切都是我们亲历亲见的历史和生活。眼前的这个世界变化之大,之剧烈,之深刻,说翻天覆地没有半点夸张。在所谓全球化的潮流下翻天覆地的中国,让所有的文字描述相形见绌。我们已经从狂热信仰的革命天堂或地狱,一步跨进了权力和金钱的
狂欢节。在这个狂欢节上被权力剥夺的精神侏儒们,却又同时依靠金钱变成了消费巨人。有入宣称,这是一个历史终结于消费的时代。在这个时代,经典被读物取代,独创被复制取代,欣赏被刺激取代。总之,在“作者死了”之后,文学的死期也就不远了。可是在我看来,文学是人记录自己生命体验和想像力的一种本能。这种本能,在没有文字之前被人们口口相传,在有了文字之后人们就用文字记录。就像食欲和性欲一样,这样的生命本能并非专属吁某一时代。真正的文学从来都是出’于内心的渴望和需要,权力的剥夺,金钱的驱使,或许可以得逞于一时,甚至得逞于一个时代,但它们从来也没有能得逞于永远。刻骨的生命体验,勃发的想像力总是会从岩石的缝隙中生长出来,总是会在大漠的腹地汇聚成茂盛的绿洲。真正的创作者从来用不着向历史撒娇,非要要求一个适合文学生长的“盛世”。生活本来就是泥沙俱下的,历史也从来就不可能干净。唯其如此,才滋养出了意想不到的文学。
在这翻天覆地的世界上,几十年来除了读书就是写作,很单纯也很单调。写的东西也简单,除了小说就是散文随笔。如此这般,在单纯和单调之中一晃三十载,眨眼间,曾经的热血青年忽然白发杂生。真快。快得来不及感叹。所谓的反省和反抗,在落到纸面的同时,也渐渐变成一个人的独白。到这时候才体味出什么叫“创作是个人的事情”。那情形很像是一个人把沙子扔进黑夜,也很像那只衔来石子填海的笨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