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丙秘苑》讲述的主要是袁克文在1911辛亥年至1915丙辰年间的所见所闻。在标题为“暗杀
宋教仁”的第一节中,袁克文介绍说,宋教仁被暗杀时他恰好在上海,知道父亲
袁世凯几次派遣秘使欢迎宋教仁(遁初)北上,宋教仁欣然启程。临行之前,
陈其美(英士)、
应桂馨(桂馨)等人设宴饯行。宴席进行中间,陈其美询问宋教仁组织
中国国民党政党内阁的办法,宋教仁表示说:“我只有大公无党一个办法!”
袁克文(1889年-1931年),字豹岑,别署寒云,中国河南项城人,
昆曲名票,被称为民国四公子之一。民国总统袁世凯的次子,由其三姨太金氏(朝鲜人)生于朝鲜汉城(
首尔特别市)。袁克文熟读四书五经,精通书法绘画,喜好诗词歌赋,还极喜收藏书画、古玩等。后因反对袁世凯称帝,生活放浪不羁,妻妾成群,触怒其父,逃往上海,加入青帮,并在上海、
天津市等地开香堂广收门徒。1931年病逝于天津。
1920年,与
陈其美、
应桂馨同为青帮“大”字辈大佬的
袁克文,在上海《
晶报》三日刊以连载形式发表署名寒云的《辛丙秘苑》,其中所见证的是前沪军
都督陈其美与应丞、
沈翔云等人,经常在清和坊、平安里等高等妓院一边嫖娼妓一边继续革命的历史传奇。
宋遁初见害,其真象外间恐无知者。今关于此事者咸不获令终,先公之冤可以白矣。初,遁初入都,先公一见即大称赏,每谈政事辄逾夜午,欲以
内阁之。遁初谓尚非其时,拟南下一察,庶有把握。遂出京,居于沪,虽同党中亦不深悉其所欲为。
二年冬,予适在沪,知先公遣秘使遁初者数至,遁初所察已竟,欣然命驾。行之先,陈英士、
应桂馨宴之。筵间,英士询其组阁之策,遁初曰:“唯大公无党耳。”陈默然,应曰:“公直叛党矣,吾必有一报。”言时,即欲出所怀手枪,座客劝止之。遁初曰:“死无惧,志不可夺!”遂不欢而散,而陈、应日相筹谋。予故友沈斋,陈之党也,谓予曰:“遁初不了。”予详诘之,虬斋曰:“同党咸恨之,陈、应尤甚。迩日,靡日弗聚议,虽亲如予,亦不获闻。偶密窥探,辄闻遁初云云,辞色不善也。”未几难作,遁初竟死矣。应知
赵秉钧畏遁初夺其位也,遂假道于洪述祖,诱得电信,初意但为要功计,不期适以此而移祸也。
先公与予言及遁初之死,尚挥泪不止,盖深惜其才。先公且曰:“前亡午桥,后亡遁初,予之大不幸也!”午桥,端匋斋丈也。先公初不知赵、洪之谋,及电发觉,尚不信赵之出此,赵亦力白为人伪造,非己所发。予力劝先公通电自辩,先公曰:“予代人受过多矣,从未辩。我虽不杀遁初,遁初亦由我而见杀,更何辩焉!彼明于察者必自知之。不思予既欲杀之,不必招其来而杀之可也;或待其来,陷以罪杀之亦可也;予杀之之道不一,胡必待数使招之,乘其将行而杀之?斯明授人以柄,虽愚夫不为也。况反对予者如
孙中山、
黄兴、
陈其美辈皆可杀,胡必但选一助予组阁、不用党人之遁初而杀之?此理不辩必有自明之日也。惟予必杀
应桂馨,为遁初复仇可耳。”斯时应已就狱,赖陈英士辈隐为之助,而北方之势力尚未达于沪,赵、洪又不自承,且为证之电,惟“毁宋酬勋”四字。既云“酬勋”而内阁并
无为洪辈请勋事,故先公始终坚持,不使赵就沪狱,令提应等入都,
南中又坚持不许,相持至
二次革命,陈始拯应出狱。既谓应贪北方之勋而杀遁初,陈反拯之何也?及事平,应倩洪介说,欲效忠于北,先公佯许之,赦其罪。及应至都入觐,先公俟其退,语雷震春曰:“应某狼视,不可留也。且遁初死于其手,尤不可不诛之。”雷曰:“应某遵令设诚,诛之不信,且有以阻后来者。如必杀之,以暗刺为宜。”又越数日,先公闻应居旅馆,过事招摇,乃令雷速办。雷一方属人告应曰:元首以君居京易触人耳目,可赴津暂避;一方遣人伺其行,随之刺杀于车中。
杀遁初之主谋者,陈、应也,应既诛之,陈亦被刺于沪寓;与闻者,赵、洪也,赵为仇家杨某所毒,洪则绞首于狱;行事者,武某也,入狱未久,即被毒杀以灭口矣。遁初之仇可谓复矣,而先公久冤不白,予既知之详,则不忍不言,非予袒所亲也。先公居位时,执法处杀人多矣,予亦不能为讳。遁初,先公新友中最善者,旧友以端匋丈为独厚,且推其才为清臣第一,竟以端比遁初,其重视可知。重视而杀之,不义也,且无是理,故就予所闻见,不虚一字,以告世人。遁初有灵,当亦不甘使先公长冒杀之之名而弗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