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化文率部起义,是1948年9月
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发起济南战役期间,
中国国民党整编第96军军长吴化文在中国共产党的争取下率部起义投诚的事件。
1948年9月16日,华东野战军正式发起
济南战役。
西北军出身的吴化文率部协助第二绥靖区司令王耀武驻防
济南市。早在1946年开始,中共方面就与吴化文多次接触,相继动员了吴化文的亲属对其劝说,并在1947年成立了争取吴化文起义工作小组,通过说服教育、安置家属等措施进行了周密的部署,解决了吴化文的后顾之忧。济南战役打响后,吴化文通过电台向解放军提供了国民党整编第2师增援
长清区的情报,解放军随即歼灭该部。9月17日,吴化文向部下旅长杨友柏、
赵广兴透露起义意图,密商起义事宜。但在得知南京方面决定援救
济南市的消息后,吴化文发生动摇。9月17日夜,解放军西线攻城部队在消灭长清、古城一线的守军后,迅速接近吴化文部阵地,并电令吴部后撤集结,吴化文接电后并未遵令后撤。西线部队司令员
宋时轮派人催促,吴化文不为所动,双方陷入僵持。解放军炮击吴化文部簸箕山阵地,吴化文下令炮兵反击,预备与解放军开战。随后,在中共内部人员的策动下,吴化文停止向解放军进攻。双方再次接触并解除误会,19日拂晓,吴化文终于下定决心起义。
9月19日上午,吴化文遵照
宋时轮指示,派参谋处长李章到解放军西线部队指挥部移交防地,确定了交接的时间、线路与暗号。当晚9时许,吴化文在孔庄营房96军司令部召开军官会议,宣布起义。随即,吴部第155旅、161旅撤至北卡子一带集结,服从起义。20日中午,起义部队全部集结于铁路以北、洛口以南地区,吴化文担心部队集结地暴露遭到
中国国民党飞机轰炸,要求移防。当天傍晚,解放军同意吴部逐次撤离,吴化文军部与家眷移驻七里铺,其部队也在附近集结。至此,吴部整编84师155旅、161旅及96军独立旅等共2万余人全部起义。吴化文起义后,
王耀武防守
济南市的西部门户被打开,其防御体系被严重打乱。王耀武匆忙变更部署,继续顽抗。
蒋介石方面在得知吴化文起义后,深感大势已去,放弃增援济南。9月24日,解放军攻占济南,歼灭国民党军8.4万余人,并俘虏王耀武等高级军官23名。9月25日,吴化文向全国发表起义通电。10月29日,吴化文部被正式改编为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5军。
吴化文率部起义,在军事上加速了
济南战役的进程,减少了解放军的伤亡,同时保护了
济南市的工商业区,减少了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也予以了
中国国民党沉重的打击,刺激了国民党高级将领,进一步动摇了他们坚守孤立大城市的决心。此外,为共产党和解放军通过争取
中国国民党部队起义,里应外合,攻占并保护大城市提供了一个典型范例,为
解放战争夺取城市而避免破坏城市提供了较好模式。
事件背景
中共方面
1948年春,随着解放军在
莱芜战役与
孟良崮战役中取胜,粉碎了国民党军
重点进攻山东解放区的计划,已从战略进攻转入战略防御阶段的国民党军被迫转入“重点防御”。3月至7月,解放军又乘胜发起
周村、
潍县战役与
兖州战役,歼灭了
山东省境内的国民党军14万余人,收复了解放战争以来在山东失去的根据地,解放了大量新区。国民党军在山东的
战略要地济南市已陷入解放军的包围,被彻底孤立。济南是山东省会,位于津浦、胶济两条铁路的交汇处,北依黄山,南靠
泰山,是
中国国民党支撑华北局面的要地,也是其在山东境内唯一坚固设防的大城市。同年7、8月间,国民党判断解放军有攻取济南,进攻
徐州市的可能,因此一面加强济南与徐州的防守,一面将机动兵团集结于济南周围,并以
王耀武为第二
绥靖区司令,指挥所部3个军9个旅及5个保安旅等约10万人守卫济南。
为了巩固济南的城防,王耀武指挥国民党军在原有的日伪工事基础上筑成了半永备型防御体系,在济南城外围设置了由商埠阵地、外城阵地、内城核心阵地三线组成的基本防御,并沿城北黄河洛口至城南八里洼之线设立东、西两个防区。其中,东防区以国民党整编73师师长曹振铎指挥整编73师、特务旅、保安第6旅等担任守备;西防区以国民党整编96军军长吴化文指挥整编84师、整编96军独立旅、保安第4旅、青年教导总队、人民先锋总队等担任守备。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军委根据革命形势的发展,向华东解放军下达了在8、9两月攻克
济南市的作战指令。为顺利
济南战役,华东局早在1947年秋就指示济南市委为解放济南大力进行情报工作,并指出要充分利用国民党
嫡系部队与杂牌部队之间的矛盾,进行分化瓦解。同时,华东局将这一工作的重点放在了
国民革命军东北边防军出身的国民党第12军军长
霍守义和
西北军出身的第96军军长吴化文身上。而济南市委根据这一精神指示,通过已经打入
中国国民党军队中的地下工作者,积极开展工作。
吴化文方面
吴化文早年在西北军
冯玉祥手下任职,自冯玉祥在
中原大战战败后,他便随第6军军长
韩复榘投靠
蒋介石。1938年,韩复榘被蒋介石排挤处决后,
孙桐萱接任国民党第3集团军总指挥。吴化文作为韩所器重的旧部,受到孙桐萱的排挤。孙桐萱一度试图吞并其手枪旅,碍于该旅官兵强烈反才作罢,将该部改编为独立第28旅,驻守
临沂市。1943年,吴化文在抗日战争中没能经受日军的扫荡和诱降,受
戴笠密谕投靠
汪精卫,任伪第3方面军
上将总司令,协同日军进攻解放区。吴化文部在
日寇的扶持下,发展成总兵力达万余人的山东伪军主力。为了打击其反动气焰,
八路军鲁中军区从1943年夏至1945年春,先后发动三次讨伐吴化文的战役,予以了吴部沉重的打击。
1945年
日本投降后,蒋介石集团为抢夺抗战胜利的果实,不断收编汪伪部队为其反共马前卒。期间,吴化文部被蒋收编为国民党第五路军,开赴
邹城市、
兖州区,掩护其嫡系
李延年部北进受降。但在此途中,吴部遭遇解放军的伏击,所部第6军被全歼。至此,吴化文饱尝
中国国民党嫡系部队受降摘果,杂牌部队效力挨打的苦果。1946年6月,国民党向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吴化文部再次被
蒋介石推上反共前线,其所部被改编为山东保安第二纵队,驻防兖州。期间,吴化文部陷入解放军的四面包围,处境艰难。吴化文对所部被改编为
地方武装,而蒋介石又不给其补充装备、给养的做法很是不满。他既担心经营多年的部队被解放军歼灭,又怕蒋介石逐渐吞并。同年7月,吴化文受蒋介石之令赴南京参加紧急军事会议。他利用这个机会,秘密拜访了老上司
冯玉祥,在冯玉祥爱国思想的影响下,吴化文在此行中秘密接触了当时支持共产党的
民主党派负责人李济深等,并在他们的牵线之下,开始与共产党和解放军有了初步接触。
早期接触
在吴化文积极寻找出路的同时,中共为分化、瓦解
蒋介石的反革命力量,其实早在
解放战争初期就对吴化文部做过统战工作。1945年秋,界河战役过后,鲁南军区联络部曾通过在该战中被俘的吴部第6军军长于怀安去做吴化文的思想工作。期间,鲁南军区联络部部长胡成放向吴化文提出三条希望:一是马上起义,立功受奖;二是撤防
兖州区,解放军方面助其解决给养;三是建立联系,待机起义,解放军指定地区让其筹粮。吴化文接受了第三条,同意建立电台联系,并派出
独立师上校参谋长董子才与鲁南军区接洽。之后董子才受到鲁南军区政委傅秋涛的接见,傅秋涛让其代为传达了
蒋介石假和谈、真备战和逐步消灭杂牌部队的形势,希望吴化文撤离兖州举行起义,但是吴化文始终顾虑重重,以骗得蒋介石补充的部分武器尚未到为由而拖延。
1946年秋,华东军区联络部部长刘贯一再次前往兖州东关秘密会见吴化文,再次阐明形势,敦促其早下决心。但吴化文倾向于保存实力,以待时变。直至后来吴化文驻
大汶口遗址的赵广兴团即将被野战军围歼,吴化文才派人与鲁南军区联系。鲁南军区为争取吴化文,让解放军方面主动撤围,使得该团得以逃回
兖州区。至此,吴化文对共产党建立了初步信任。从1946年7月到1947年2月间,吴化文部同鲁南军区一直保持联系,与解放军在兖州的形势也相对缓和。1947年3月,
蒋介石调动数十万
中国国民党部队,
重点进攻山东
解放区。吴化文认为国民党军在军队数量与武器装备都有明显优势,山东地区的解放军难以抵挡。彼时蒋介石也开始笼络吴化文,将其所部改编为整编第84师,并任命吴为师长。吴化文因此增大了对国民党和蒋介石的幻想,自此中断与共产党的联系,投入内战战场。
事件经过
统战网络建立
在吴化文转变态度,协助国民党重点进攻
山东省之际,华东局、华东野战军仍未放弃对他的争取。早在1946年末,吴化文尚在北平
朝阳大学读书的妻弟林世昌就已秘密加入了中共地下党组织。林世昌是吴化文妻子林世英的四弟,加上思想进步,入党不久后便受华北局城工部的委派去做争取其姐夫吴化文起义的工作。1947年1月,林世昌利用寒假时间,从
北平市前往
徐州市。彼时吴化文正率部驻防河南商邱,林世昌趁机向其姐林世英宣传反对内战的思想,并揭露
蒋介石的黑暗统治与消灭杂牌军的阴谋。林世英是个开明妇女,有较强正义感,在吴家也颇有地位,加之其老家有在胶东解放区,受解放区影响较深。因此她在弟弟的影响下,深受动容,两人随后一同前往吴化文在
河南省的驻地,对吴化文做了反内战的初步思想工作。
1947年2月,中共敌工干部李昌言受中共胶东区西海地委派遣,前往
济南市做争取吴化文部起义的工作。当时李昌言的二哥李正言在吴部任上尉军需官,而吴化文妻子林世英正好是李昌言的姨表姐。李昌言抵达济南后,首先争取了表兄林世达及其
姨母和大表嫂吴慧贤的支持。后来又争取到了林世英的二哥林世德和三弟林世勋。当时吴化文的部队仍驻河南,林世英已经回到
徐州市。1947年10月,林世英在徐州患病,李昌言便劝说林世达利用探病之机去做林世英的工作。林世达到徐州后,向林世英分析了解放区的形势,揭露了
中国国民党的黑暗,林世英深表赞同,转而前往
商丘市做吴化文的工作。同时,李昌言在
济南市还争取了吴化文的表弟班绍真,并通过他做吴化文父母的工作。吴父受到感染,后来致函吴化文,劝告他不要为禽兽做事,否则就脱离父子关系。1948年2月,林世英由徐州前往济南为女儿吴惠民治病。李昌言亲到病房帮助护理,并利用这个机会多次对林世英进行说服教育,林世英最后表示愿意接受党的地下工作任务,主动做吴化文的工作。至此,吴化文周围形成了一个由其亲属组成的统战工作网。1948年3月,华东野战军联络部部长刘贯一,通过吴化文的老师
刘子衡和吴化文的老友王道,派敌工干部李勇烈打入吴部,并利用原
中国国民党山东省参议长孔繁爵与吴化文的故旧关系,开展对他的争取工作。
全面展开
1948年春,随着
解放战争形势发生转变,国民党被迫转入“重点防御”。华东野战军发动春季攻势,解放了
胶济铁路西段的14座城镇和广大地区。4月2日,国民党96军陈金城部在
潍县战役之中被困,
济南市已被孤立。第二绥区司令
王耀武为挽回败局,向
蒋介石请求将吴化文的整编84师调往济南,集中兵力打通胶济铁路以解
潍县之围。1948年4月下旬,吴化文部由
河南省移防济南。吴部到济南后即随同整编73师等部东进,但他深知解放军围城打援的威力,有意迟滞前进。其先头部队刚过
淄河,潍县已被解放军解放。吴化文仓皇率部撤回济南。彼时林世英与吴化文的父母已先后迁往济南。5月初,林世昌又再次受
中共中央华东局的委派,前往济南做吴化文的思想工作。至此中共地下工作者争取吴化文起义的工作自此全面展开。1948年7月,国民党第十
绥靖区李玉堂部被围困
兖州区。徐州“剿总”司令
刘峙又令吴化文率整编84师及整2师之211旅前去救援。吴部依然行进缓慢,十余日才抵达
泰安市。在从泰安前往兖州的路上,吴化文得知兖州已被攻克后仓皇北撤,但其161旅还是在
大汶口遗址附近遭到解放军伏击被歼。吴化文慌忙率残部赶回
济南市。
第161旅的被歼后,吴化文深受刺激,林世英趁机开始给他做起义思想工作。而
王耀武为拉拢稳定吴化文,不仅保荐提拔他为整编96军军长,还把战斗力较强的保2旅调拨给他,弥补161旅的损失。另外,
蒋介石答应给吴部配备新式武器。这又使吴化文思想再次发生变化。1948年8月,华东野战军西线兵团、苏北兵团和
山东兵团胜利会师后,开始部署发动
济南战役,拟以
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主力与山东兵团7个级队分东西两个集团夹击济南。面对解放军大军压境,吴化文越发感到前途渺茫,于是再次谋求同共产党人取得联系。8月2日,吴化文主动约见李昌言,透露了想要联系起义的心意。在这之后,李昌言向吴化文索要了几张谍报证,用以进出
中国国民党辖区。此后吴化文又与中共和解放军建立了联系。
制定方针
1948年8月4日,李昌言向济南市委副书记蒋方宇汇报了吴化文想要起义,但想待其家眷从南京接回,以及蒋介石补充的武器抵达之后再行动的思想动态。
中共中央华东局与济南市委分析吴化文的特点及其思想复杂性,认为只要努力争取,还是有可能使其转变立场、率部起义。根据李昌言的汇报,华东局做出了对争取吴化文起义工作的指示,其基本精神是:首先要从政治上揭发吴过去的罪恶,使他认识错误,然后指出只要真起义,人民可以原谅,且可以宽大待遇,但需两个条件,一是作出实际功绩,二是中共方面可能根据这一功绩向群众说明,群众才会原谅。8月11日,华东局统战部一科科长王徵明前往济南市委传达了华东局领导对吴化文工作的指示,对吴的初步态度表示欢迎,但希望不能太大,要通过工作使其认识过去的错误,并做出实际成绩,才能得到人民的谅解;对具来说,有上、中、下三策供他选择,上策是单独起义,解决济南,中策是里应外合,配合解放军行动;下策是反抗到底,自取绝路。中共方面不希望吴化文走“下策”。因此华东局要求济南市委努力进行这一工作,并争取建立电台,敦促吴化文迅速行动。
济南市委遵照华东局的指示,决定成立由市委副书记
蒋方宇、华东局统战部科长王徵明、市委敌工部长曾定石3人组成的争取吴化文起义工作领导小组,对争取吴化文起义展开工作,其具体计划为:第一步是揭发吴化文过去的罪恶,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并阐明共产党的政策,为其指明出路;在此基础上争取与吴化文建立电台联系。第二步是揭露吴化文动摇观望的本质,打消他的幻想,解除他思想上的顾虑,并在此基础上向他布置具体行动任务。第三步是配合军事攻势给吴化文施加压力,促成其在
济南战役中起义。除了上述方针和计划之外,济南市委为加强对吴化文的争取工作,还委派原已打入国民党军内部的黄志平、
辛光去吴部开展工作,与李昌言正式组成一个内部工作小组,黄志平任组长。黄、辛当时的公开身份是吴化文副官处的副官,带有谍报人员工作证,可以直接在吴身边工作,出入自由,行动方便;李昌言则以吴之亲戚兼副官的身份,周旋于吴化文亲属之间。三人各有特点,互相配合,便于工作的开展。
一波三折
1948年8月13日,李昌言向吴化文转达了华东局提出的上、中、下三策,并结合吴化文的历史和思想顾虑,阐明共产党的政策。吴化文表示愿意走起义道路,不过在设立电台等具体问题上仍不表态。8月18日,李昌言第二次到济南市委汇报工作。针对吴化文的犹豫态度,市委决定继续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并着重讲清解放军攻克
济南市的必然性。在这之后,李昌言返回市里两次面见了吴化文,并以
兖州战役中被俘的整编12军军长
霍守义与战败弃城后被
蒋介石枪杀的整编32师师长
周庆祥举例,对其进行了再教育。两次谈话给吴化文造成了深刻的思想震动。但是另一头,吴化文在拜把兄弟,时任
山东省政府参议的张瑞璜的鼓动之下,又转而相信解放军不会攻打济南,原本与李昌言约定见面的他再次称病不起。
关键时刻,林世英百般规劝,指出吴化文不该自断后路,吴化文才于28日同
李昌言会面,并将电台联络密码交给了他,并约定在9月1日至3日正式沟通联络。9月2日,山东兵团政委谭震林等在听取市委副书记
蒋方宇关于吴化文起义工作进展的最新汇报后指示:在解放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下,吴化文起义或配合行动是有可能的;对吴的要求,能大就大,如扣住
王耀武、占领飞机场等,否则让出一条路也好;对吴要讲明政策,一定保证其生命财产的安全。起义后,其部队按解放军的原则改编。汇报结束后,蒋方宇又遵照山东兵团首长的指示,起草并发电向党中央汇报了争取吴化文起义工作的情况。彼时吴化文正好将其二太太赵华珍从南京接到了
济南市。吴化文从
赵姓口中获悉
徐州市方面将派兵增援济南战场,思想再次动摇,故未与中共方面按照约定联络。期间,吴化文还让岳母前往趵奥泉吕祖庙求签问卜,并派人到大观园算卦。好在
李昌言密切注视,做了疏通安排,使得吴化文两次求卦得到的都是“好的结果”,其情绪才逐渐好转。期间,市委还通过被俘旅长徐日政之妻捎信给吴化文,劝其迅速行动,对吴化文的思想转变也起了一定作用。
不过尽管如此,济南市委认为吴化文走上策起义的可能已经很小,对其要求改为走更符合现实的“中策”,并让打入吴部的地下工作者黄志平、
辛光协助李昌言加紧工作,掌握吴化文的思想动向。期间,黄志平向吴化文转达了山东兵团和济南市委的指示,明确要求如果单独起义有困难,就在战役打响、解放军靠近时配合行动,但不能再作推诿。内部工作同志还让吴化文被俘旧部的家属透露解放军就要攻打
济南市的消息,并通过吴化文亲属散发“济南就要打仗,交通即将中断”的舆论。在解放军的思想、舆论攻势之下,吴化文表示愿意跟解放军里应外合,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并约定9日沟通电台联系。
9月12日,吴化文向中共方面发出第一份电报,称起义事项已大致就绪。9月中旬,解放军攻城部队抵达济南外围。市委于13日向打入吴部的同志沟通了最后部署,通知了攻城时间,要求其掌握好电台,并强调要做好吴化文的工作:其中包括安置好吴化文的家眷,必要是通过揭露教育打消其观望态度,要求吴化文至少率部撤离阵地,不与解放军发生战斗,注意保障其人身安全等。15日,中共内部工作的同志于向吴化文转达了上级的指示和要求,并督促其从
徐州市接回父母。16日上午,中共内部人员将吴化文的家眷从内城搬至商埠的亚西亚大楼,联络电台也移至此处。当天,
王耀武曾八次电召吴化文到“
绥靖区”开会。中共内部工作同志事先周密布置,控制了电话,并以“吴军长已到前方视察阵地”为由回复,只以吴化文的名义让副师长杨团一替他前去参会。
临阵摇摆
1948年9月16日,华东野战军组成东、西两个攻城集团,正式发起
济南战役。战役打响后,吴化文为避开解放军进攻锋芒,于16日发出电报,请进攻部队自当日起由外向内攻迫,17日晚解决问题。17日拂晓,吴化文通过电台,向解放军提供了国民党整编第2师师长
晏子风率6个团增援长清的情报,解放军在其帮助下歼灭该部。同日,吴化文向155旅旅长杨友柏和161旅旅长
赵广兴透露了起义意图,与之密商起义事宜。但在当天下午,吴化文接到了南京国民党已决定派兵援救济南的消息。这使得吴化文再次对起义发生动摇,进而采取拖延、观望姿态。
9月17日夜,解放军西线攻城部队在消灭
长清区、古城一线的守军后,迅速接近吴化文部阵地。为避免冲突,攻城部队指挥部电令吴部后撤集结。但吴化文接电后只表示会在19日召集官兵起义,并未对解放军让其后撤事宜做出回复。西线部队司令员
宋时轮于当夜委派交通员前往催促。吴化文只答应让出阵地北翼由饮马庄、匡山至飞机场的一条公路,意在控制有利地形,坐观形势。这一方案遭到了中共内部工作同志的坚决反对,指出攻城部队绝不会孤军冒险深入。双方陷入僵持后,吴化文于18日派妻弟林世勋前往解放军西线指挥部交涉,并于当天单独去“
绥靖区”开会,进一步探听虚实。18日下午,林世勋到达解放军西线指挥部后,宋时轮司令员立即让其返回,要吴化文另派其参谋长并携带电台,由解放军给其部确定撤军路线和集结地域。但是直至当晚,吴化文对这一指令置之不理。西线部队首长为此决定施加一定军事打击,推动吴化文起义。
部署起义
9月18日夜11时,解放军西线部队向吴化文部簸箕山阵地实施炮击,在二十分钟内全歼该阵地一个营的守军。此番突然的军事打击出乎吴化文的意料,使其恼怒不已,随即令炮兵开火反击,预备与解放军开战。关键时刻,中共内部工作人员团结一致,继续向吴化文展开说理斗争,指出若按照计划撤退不会引起误会,如若不然,解放军必会集中火力消灭其所部。吴化文在强大的军事压迫与内部人员的严密配合下,瞻前顾后,终于被打动,停止向解放军进攻。黄志平、辛光与
李昌言等人随即穿越火线,前往三纵司令部说明情况。当时吴部下级官兵也都表示不愿再打。解放军西线部队首长在了解情况后,下达暂停进攻。至19日拂晓,黄志平等回到吴化文军部,向其反映了下层官兵的厌战情绪,并传达了西线部队首长希望吴化文按规定时间撤出阵地,起义归向人民的指示。吴化文对解放军停止进攻的诚意深表感谢,终于下定决心,着手起义部署,并连续两次向解放军发出起义的通电。
撤离战场
1948年9月19日上午,吴化文遵照
宋时轮的指示,派参谋处长李章携带电台到解放军西线部队指挥部移交防地,并通过电报说明了交接的时间、线路与暗号。此后吴化文又报告了王耀武部队的师、旅部位置。中午,三纵司令员孙继先与吴化文通话,要求其部在当晚8时至12时全部撤完。吴化文随即下令任家山口的守军撤出。下午5时许,吴化文派参谋处长李章率电台工作人员携带电台,同李如刚到解放军三纵司令部。之后吴化文又召见了副官处处长高清辰,表明当晚要召集部队起义,要其严密监视各级军官,对反对抵抗者先行处决。当晚9时许,吴化文在孔庄营房96军司令部召开军官会议。高清辰按照指示,佩带武器,守在门口。会上,吴化文分析了国民党屡战屡败,蒋介石排挤杂牌部队的形势,并说明了共产党的宽大政策,宣布要走起义之路。对此,众人都表示愿意服从命令。
而解放军早在8时后便开始向任家山口、白马山营房及大槐树、段店、辛庄一带挺进,在吴化文向全军下达了起义指令之后与吴化文在辛庄、孔庄的部队混住。10时许,吴部各山头守军纷纷撤退集结。只有孟昭进部两个团因通知较晚,尚未行动。彼时吴化文因兵力未全部集中,害怕王耀武对付。解放军内部工作同志前往三纵联络,带回解放军一批已集结
白马山战役一带,而何、孟两部已陷入包围圈,王耀武无力对付
起义军的情报,吴化文这才心安,并率部撤至北卡子一带集结。至此,吴化文所部155旅、161旅全部起义。只有155旅465团团长王玉臣因曾杀害革命同志及群众数十人,畏罪逃往“
绥靖区”王耀武处告密。
防御崩溃
9月20日上午,
王耀武打电话找吴化文,旅长杨友柏称吴化文已失踪。王耀武于是试图利用杨友柏拆散吴化文的部队。当天10时许,王耀武派其参议何修甫与
中国国民党《
中央日报》记者于仲坤持自己的亲笔信与一万元金元券等礼物贿赂杨友柏,并称委任他为整编84师代师长,企图将部队拉回。杨友柏本想将何参议杀掉,但经中共内部工作人员决定,为麻痹王耀武,还是收下了礼物,并给王耀武复信,答应照办。中午,吴化文的起义部队全部集结于铁路以北、洛口以南地区,只有84师副师长杨团一潜逃。吴化文担心他会泄露部队集结地域,遭到国民党飞机轰炸,因此向市委电台发报要求移防。傍晚,解放军在侦察地形国后,同意吴部逐次撤离。之后吴化文的军部与家眷移驻七里铺,其部队也在附近集结。彼时孟昭进部接到吴化文的通知,也率残部2、3团宣布起义。至此,吴化文所率整编84师之155旅、161旅及96军独立旅等共2万余人,全部起义。
吴化文起义后,王耀武防守
济南市的西部门户被打开,其防御体系被严重打乱。王耀武在得知吴化文起义的消息后,匆忙变更部署,将以商埠为核心的防御计划改为以内城为主,固守城垣。
蒋介石、
刘峙得到吴化文起义的消息后,感到大势已去,无可奈何,拟派3个兵团援济的计划彻底破产。在吴化文起义后的第4天,解放军攻克济南,消灭了国民党守军1个
绥靖区司令部、1个省保安司令部、2个师部、11个整编旅,另外还有2个总队、5个
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共毙伤俘国民党军8.4万余人,俘虏其旅以上军官23名,并俘获绥靖区司令王耀武、副司令
牟中珩、参谋长罗辛理及国民党
山东省党部主任庞敬塘等高级官员,缴获了大批武器装备。
结果与后续
1948年9月23日,山东兵团政委谭震林派兵团联络部部长王兴刚到吴化文部洽谈让起义部队撤至
黄河以北进行休整及起义部队编制、待遇的意见,经过说服、解释,吴化文表示接受。9月24日,
济南战役告捷。华东野战军政治部副主任钟期光和联络部部长吴宪到达吴部,看望起义部队官兵,并协助解决渡河、供给等困难。至9月25日,吴化文率起义部队渡过黄河,在齐河焦庙一带开始整训。当天,吴化文携同杨友柏、
赵广兴、何志斌三位旅长向全国发表起义通电,号召
中国国民党官兵撤出内战,将功赎罪。10月13日,朱德总司令与华东野战军陈毅、粟裕等首长向吴化文发出起义贺电。10月22日,毛泽东也向吴化文发出电报,对其起义成功表示祝贺。
1948年10月29日,解放军总部正式宣布将吴化文率领起义的国民党整编96军及所辖的整编155旅、161旅、军独立旅改编为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5军及步兵第103师、第104师、第105师,并任命吴化文为35军军长,杨友柏为103师师长、
赵广兴为104师师长、何志斌为105师师长。35军在
黄河以北的
齐河县和
济阳区经过整训后,于12月开赴
徐州市,参加了
淮海战役第三阶段的战斗。103师、104师在二线担负了歼灭残敌、清扫战场的任务。何志斌的105师还参加了一线战斗。淮海战役结束后,35军于1949年1月中旬开赴
邳州市与
鲁中南纵队合编,且仍以吴化文为军长。
1949年4月,35军还参加
渡江战役,完成了攻占“三浦”,钳制南京,掩护东路大军渡江作战的任务。全国解放后,吴化文因病提出申请,经组织批准转业,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分别任命他为
浙江省人民政府委员、浙江省人民政府交通厅厅长,后任浙江省政协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35军改编为
浙江省军区部队,103师兼衢州军分区、104师兼
绍兴军分区、105师兼杭州警备区,继续为保卫新中国与
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做出贡献。
意义与影响
吴化文率部起义在军事上加速了
济南战役的进程,予以了
中国国民党沉重的打击。原计划二十天的济南战役,解放军仅用八天就结束了战斗。吴化文部的起义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解放军的伤亡,保护了
济南市的工商业区,减少了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也深深刺激了国民党高级将领,进一步动摇了他们坚守孤立大城市的决心。济南解放之后,随着
蒋介石在
山东省的“点线防御”体系粉碎,
菏泽市、临沂、
烟台市等地的国民党守军都先后弃城逃窜,加速了国民党统治体系的崩溃,促进了山东全境的解放。同时,吴化文率部起义为共产党和解放军通过争取
中国国民党部队起义,里应外合,攻占并保护大城市提供了一个典型范例,为
解放战争夺取城市而避免破坏城市提供了较好模式。另外,吴化文率部起义也为国民党官兵对共产党“立功赎罪,不咎既往”的政策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为解放战争后期的国民党军官指向了一条回归人民、立功赎罪的光明道路。
事件评价
1948年10月13日,朱德、陈毅、粟裕等在回复吴化文的电报中评价其在济南前线的起义,不仅为所部国民党军找到了一条光明大道,而且给全国
中国国民党军队官兵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1948年10月22日,毛泽东在给吴化文发去的贺电中评价吴化文起义是一场符合人民愿望的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