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叔河,男,1931年11月出生于
平江县,是中国著名编辑、学者、散文作家。在出版界和史学界均有显著贡献,代表作品包括《走向世界——中国人考察西方的历史》《从东方到西方》《中国本身拥有力量》等。钟叔河曾获第三届
韬奋出版奖、古籍整理图书丛书奖、全球华人国学传播奖之卓越传播力奖等荣誉。
钟叔河生于战火年代,共在校读了六年书,随后于1949年进入《新湖南报》当记者。1957年,26岁的钟叔河被打成
右派失去了工作,又在1970年因言获罪判刑10年,后于48岁时平反。平反后钟叔河进入了
湖南人民出版社,成为了一名图书编辑,开启了写作、编辑生涯。
1957年因发表《关于民主、自由……的四十八条》和 主张办党外报纸《
同人报》,被划为右派,开除公职,一度中断出版生涯20年。
1988年,调
湖南省新闻出版局工作。在岳麓书社内部的一次民主评议中,钟叔河落选,他不再担任总编辑。
1994年获第三届
韬奋出版奖。编辑的《走向世界丛书》计36种、800万字,受到学术界的广泛赞誉,曾获“
中国图书奖”、全国首届古籍整理图书丛书奖和湖南省优秀图书特别奖。其在出版、
历史学方面的成绩引起了海外文化界的重视,他已被收入《
世界名人录》等五种国际性人名词典。
2012年,
岳麓书社重启中断了三十余年的《
走向世界丛书》续编工程。在20余人的团队中,82岁的钟叔河仍是主编之一。
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
念楼集》一书,就是他搬入“念楼”后编就的散文集。在《念楼集》中,他对出版界的种种弊病直言不讳。
钟叔河先生20多岁时在报社做记者,1957年被错划为
右派。“文革”中身陷囹长达十年之久。1979年落实政策以后他到
湖南人民出版社从事编辑工作,“
走向世界丛书”是他编辑的第一套图书,该套丛书原计划出100册,由于种种原因只出版了36册。这套书在出版界一直都有着重大影响,当时
中原地区刚刚从闭关锁国状态中苏醒过来,钟叔河策划的这套丛书以宽广的视角全面介绍了欧美及日本文化,作者均为我国最早接触西方国家的先哲,内容则以游记和笔记的形式体现,当时出版界的同行们都对他的这个创举和气魄肃然起敬。
钟叔河的学识令人佩服,他的胆识和勇气更加值得敬重。他是国内最早主张编辑大型系列图书《周作人作品集》和《曾国藩全集》的编辑,这在出版圈内同样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因为在中国
现代史上,周作人与曾国藩是有争议的人物。
钟叔河的父亲钟昌言,原籍平江西乡山枣冲,自幼在省城
长沙市就学,从湖南高等学堂毕业后到
永兴县等中学任教。1913年,追随
谭延闿参加反袁革命活动,被委兼湖南都督府财政司制用科科长。后专任算学教员。钟叔河的母亲喻叔贡,平江农家女,虽不识字,却聪敏贤慧,善刺绣织袜。钟叔河在兄妹五人中,排行第五。1938年秋天,侵华日军逼近长沙,7岁的钟叔河被父亲送回了平江老家。钟叔河跟着母亲在平江从少年过渡到青少年。父母正直善良的秉性,父亲渊博的学识和对事业的执着,母亲心灵手巧的技能和洞察入微处事周到的智慧,特别是他们历经的坎坷人生,耳濡目染,对少年钟叔河个性的形成无疑有着重要的影响。钟叔河说:“先父一生侘傺,曾教我曰:人不可不立志。我碌碌无为,比同学少年,武如
蔡锷(锷),文如
范源濂,做学问如
杨树达,搞政法如
章士钊,都不啻云泥。此固由于资质有差别,境遇有不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不发愤,汝当以我为戒,立志做一门学问。即使只做出点点成绩,也比耍嘴皮子,扎花架子有意义,庶不致庸庸碌碌虚度一生。”在父亲的熏陶和母亲的严格要求下,钟叔河从小养成了酷爱读书的习惯,成天钻在父亲的书房里像
犊牛进了菜园,狼吞虎咽般涉猎着各种知识。钟叔河的少年时代是在烽烟滚滚、血雨腥风的战争年代度过的。其间
平江县遭受
日本多次轰炸,钟叔河父亲的书房灰飞烟灭,酷爱读书的钟叔河只好冒着流弹硝烟,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地逃难,不但经受着血与火的考验,还要受到山中老虎的威吓。抗战八年中,他一直住在平江乡下。夜里听到老虎吼,白天看到山里老虎的脚印。1941年冬,他在蟠龙山张巡庙小学读书,见几个从大山上下来的猎人,带着刚办好的虎皮虎骨往大户人家去卖。一枚虎爪或虎牙,不过碗把羊肉面的价钱。1943年在长寿街,他见药店前木笼关着一虎,已受重伤,仍虎虎有生气,两眼放射着愤怒的光。虎见多了,少年钟叔河胆也大了,身上便有了几分虎气。
读中学时,钟叔河最爱读的书是
彼得·克鲁泡特金的《
我的自传》和《
互助论》,《我的自传》译者巴金也就成了他所感谢的文学家。他十分崇拜革命家,
米哈伊尔·巴枯宁和克鲁泡特金的形象在他的心中都十分崇高。1949年上学期正在
长沙市读
高中的钟叔河,特别喜欢写信交友,他和女同学尚久骖的通信频率,已经密到一两天一封。信中带着一个18岁少年的感伤。同班的地下党员宾新城,严厉地批评他“温情主义、自由散漫”,对此,他很不服气。恰在这时,长沙解放,
新华出版社和湖南日报办了个新闻训练班。他得知女友尚久骖已报名时,便立马去报名参加了考试。由于他的文字很好,录取后没有参加培训,就被新湖南报社社长李锐(
平江县人,《庐山会议实录》的作者)和
朱九思(后任
华中科技大学校长)看中,点名要他立刻去报社上班。从9月份起,报上便开始发表他写的新闻。1955年,24岁的钟叔河在“反胡风斗争”中成了“肃反”对象,1957年被打成
右派,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也成了“老虎”,被逐出机关,栖流于城市底层。他是怎么被划为右派的呢?到底错在哪里?当时的报社负责人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32开本,138页,标题是《继续揭发批判钟叔河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并对钟说:“你错就错在有思想,有你自己一套反动的思想。”这本小册子列举的钟叔河的反动言论,在当时被看成如山的铁证。但后来,从它上面,人们确实可以看见一个知识分子在怎样思考着祖国的命运和人民的前途,怎样为了党和国家的肌体中存在着消极和不健康的现象而忧心如焚。被开除公职后,为了谋生,钟叔河不得不做木工、拖板车,卧薪尝胆,却始终没有停止过读书。没钱买书,就向人借,因是
右派,有的人脸色不好看,借书不给。他便到小书摊或废书报收购店里低价买来书报。有时他就学写《论衡》的
王充,使出过目不忘的本领,到书店看书,只看不买。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1970年钟叔河被判刑十年,关进洣江茶场劳改。因他解放前学过几天机械制图,到劳改队后,这里正缺绘图技术人员,便把他分到机械厂的绘图室里了。在绘图室一位青年工人的帮助下,以那工人的名义从场部职工图书室借来了二十五史,他一有空就废寝忘食地攻读。读史增强了他对历史的责任感和信心。他深信,把无罪的人当作“反革命”的悲剧总有一天要结束。但是,他已经40多岁了,身体早已折磨得虚弱不堪,脊椎
骨折、腰肌劳损、
气管炎……“我本人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呢?”这时,他想起同被囚禁在洣江茶场的潘汉年对他轻轻说过的一句话:“你还年轻。”这话给躺在黑暗监房里的钟叔河平增了几分信心和力量。“不错,我还年轻,我不怕,我得坚强支持下去!”钟叔河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