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写
武则天赐予
太平公主的宝物被盗,
洛阳市捕盗官员束手无策,苏无名凭借精细的观察和对盗贼心理的了解,终于成功侦破这个毫无线索的案子。
武则天在位的时候,曾赏赐太平公主精美的器物及珠宝,装了满满两大盒子,价值黄金几万两。太平公主把这些东西收进库房里。过了一年多再去取,已全部被偷走了。太平公主把此事报告了武后,武后非常生气,召来洛州
长史,说:“三天之内,抓不住盗贼,就治你的罪! ”长史害怕了,对所管辖两个县主管抓贼的
县尉说:“两天之内抓不住盗贼,就把你们处死!”县尉对手下的小吏、士兵以及巡察员说:“一天之内就必须抓住盗贼,抓不到,先处死你们。”小吏、士兵和巡察员都很害怕,但是想不出破案的办法。他们在街上遇到了
湖州市别驾苏无名,把他请到县衙。巡察员告诉县尉说:“把盗贼抓来了。”苏无名快步走到台阶下,县尉迎上问这是什么缘故。苏无名说:“我是湖州别驾,在此听候考核的。”县尉吆喝小吏和士兵:“为什么诬蔑侮辱
长史?”苏无名笑着说:“您不要对他们发脾气,他们也是有原因的。我在做官经历过的地方,擒拿奸猾的贼人,揭穿潜藏的罪犯,很有名。每个小偷到了我面前,没有能逃过去的。巡察员等人应该是以前听说过,所以把我带来,希望我替他们解围。”
县尉很高兴,向他请教破案的方法。苏无名说:“我和你到州府去,你可以先进去报告长史。”县尉把带苏无名前来的缘故报告了长史,长史非常高兴,走下台阶握着苏无名的手说:“今天遇到您,就等于赏赐给我一条性命,请您说明一下我们应该怎么办?”苏无名说:“请你和我一起去求见天后,那时我才说出来。”于是
武则天召见了他们。武后对他们问道:“你们抓到盗贼了吗?"苏无名说:“如果委派我去抓贼,不能限制时间,并且要放宽对府县的要求,让他们暂时不要抓紧查找,还要把两个县负责抓捕盗贼的小吏、士兵全都交给我指挥。我为
皇帝抓住这伙盗贼,也就不过几十天而已。”武则天答应了他的请求。苏无名叮嘱负责捕贼的小吏与士兵:“追捕的紧张气氛缓和下来就告诉我。”
过了一个多月,正逢
寒食节这天,苏无名把小吏与士兵全都召集起来,与他们约定说:“你们每十个人或五个人一伙,到东门和北门查探。如果看见有十多个胡人和他们的同伙,全都穿着丧服,前后跟随着出城前往北邙山,可以跟踪他们并派人告诉我。”小吏与士兵们前去查探,果然发现了一伙穿丧服的胡人,他们立刻骑马报告苏无名。苏无名赶去以后问探查的人:“这些胡人干了些什么?”负责探查的人说:“这些胡人到了一座新坟前面,摆设供品进行祭奠,他们虽然哭泣但声音并不显得悲哀。撒了祭品以后,他们围着坟墓行走察看,互相望着笑了起来。”苏无名高兴地说:“抓到他们了。”于是命令小吏和士兵们把这伙胡人全都抓起来,并且挖开那座坟墓。坟墓打开了, 砍开棺材一看,棺材里面全都是丢失的宝贵器物。苏无名把情况报告了武后,武后问苏无名:“你用了什么过人的才智、方法,能够抓住这伙盗贼?”苏无名回答说:“我并不是有别的计策,只是会辨认盗贼罢了。在我刚到京城那天,也正是这伙胡人出城殡葬的时候。我当时看见了,就知道他们是偷东西的盗贼,但不知道他们埋藏赃物的地方。今年
寒食节拜扫墓地,我估计他们一定会出城,找到他们去的地方,就足以知道他们埋东西的坟墓了。盗贼设置祭奠但哭声不悲痛,说明他们所埋的不是人。祭奠哭泣结束,他们围绕坟墓转了一圈后互相望着笑起来,是高兴坟墓没有受到损坏。当初如果
皇帝催促州县破案,这些盗贼心里着急了,必然会取出赃物逃走。现在我们不再追查,他们必然心情缓和下来,所以没有把赃物带走。”天后
武则天说:“分析得很好!”奖励给他金子和绸缎,并且增加两级俸禄。
天后时,尝赐
太平公主细器宝物两食盒,所直黄金千,公主纳之藏中。岁余取之,尽为盗所将矣。公主言之,天后大怒,召洛州长史谓曰:“三日不得盗,罪!”
长史惧,谓两县主盗官曰:“两日不得贼,死!”尉谓吏卒游徼曰:“一日必擒之,擒不得,先死!”吏卒游徼惧,计无所出。中遇
湖州市别驾苏无名,相与请之至县。游徼白尉:“得盗物者来矣。”无名进至阶,尉迎问故。无名曰:“吾湖州别驾也,入计在兹。”尉呼吏卒:“何诬辱别驾?”无名笑曰:“君无怒吏卒,抑有由也。无名历官所在,擒奸摘伏有名,每偷至无名前,无得过者。此辈应先闻,故将来,庶解围耳。”尉喜请其方。无名曰:“与君至府,君可先入白之。”尉白其故,
长史大悦,降阶执其手曰:“今日遇公,却赐吾命,请遂其由。”无名曰:“请与君求见对玉阶,乃言之。”
于是天后召之,谓曰:“卿得贼乎?”无名曰:“若委臣取贼,无拘日月,且宽府县,令不追求,仍以两县擒盗吏卒,尽以付臣,臣为
皇帝取之,亦不出数十日耳。”天后许之。月余,值
寒食节,无名尽召吏卒,约曰:“十人五人为侣,于东门北门伺之,见有胡人与党十余,皆衣[注],相随出赴北邙者:可踵之而报。”吏卒伺之,果得,驰白无名,往视之。问伺者,诸胡何若。伺者曰:“胡至一新冢,设奠,哭而不哀,亦撤奠,即巡行冢旁,相视而笑。”无名喜曰:“得之矣。”因使吏卒尽执诸胡,而发其冢。冢开,割棺视之,棺中尽宝物也。奏之。天后问无名:“卿何才智过人,而得此盗?”对日:“臣非有他计,但识盗耳。当臣到都之日,即此胡出葬之时,臣亦见,即知是偷,但不知其葬物处。今寒节拜扫,计必出城,寻其所之,足知其墓。贼既设奠,而哭不哀,明所葬非人也。奠而哭毕,巡冢相视而笑,喜墓无损伤也。向若
皇帝迫促府县捕贼,计急必取之而逃。今者更不追求,自然意缓,故未将出。”天后曰:“善。”赐金帛、加秩二等。
本篇见于《太平广记》卷一七一《精察》,录自《纪闻》,作者
牛肃。牛肃,《
旧唐书》无传,生平事迹不详。所著《纪闻》,是唐代一部较为著名的
文言文小说集。书中所记多为开元至乾元年间事,有些还有一定史料价值,如《吴保安》一篇,即被采入《新唐书·忠义传》。《纪闻》,已佚。《新唐书·文志》著录:“牛肃《纪闻》十卷。”宋人书目未见著录,可能于宋代已散佚。只有《太平广记》中收录十九篇,流传至今。现据中华书局汪绍楹校本《太平广记》(简称汪校本)校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