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魏德曼〔Hans Wiedemann〕二战期间是一名
德国空军士兵,最后军衔是下士。汉斯曾服役于北非第四航空通信团、第三俯冲轰炸机联队、第三俯冲轰炸机联队队部以及第二俯冲轰炸机联队(4./ Ln.Rgt. Afrika, III./Stuka Geschw.3 and Stab St.G 3),作为德国空军和帝国劳工队〔RAD〕的成员而经历了整场战争。
简介
一九四一年三月至一九四三年五月他作为
无线电操作员效力于
北非。汉斯在
利比亚、
埃及和突尼西亚的许多机场都驻扎过,如蒂米米、马图巴、
德尔纳、巴泽、恩诺菲拉、阿杰达比亚、埃尔达巴、比尔埃阿布德、埃尔卡萨巴、贾比斯和
突尼斯。
一九四三年五月,汉斯很幸运地成为为数不多的被从突尼西亚空运到
西西里岛的士兵之一,而没有像他其他战友一样在北非被俘。在随后的两年时间里,他随部队一路北撤,一九四五年五月在
意大利北部的多洛米特斯向美军投降。
汉斯对其军旅生涯记忆犹新,他迄今还保留着他的军裤、风衣、两顶帽子、皮带、带扣以及他的战利品:一顶英军印度部队的
热带盔。
美军没收了他的士兵证和战时通行证,但允许他保留他的私人日记。在一九四一年十月蒂米米的一次洪水中,他遗失了几乎所有的照片,保留下来的仅有几张军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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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汉斯,你能简要介绍一下你到
北非前的服役情况吗?
一九三九年四月一日,我作为帝国劳工队的一员服役于靠近“西壁”的某个地区,后来我加入了陆军,成为一名工兵。一九三九年九月,我自愿加入空军,想当一名
空降兵,但我没被选中,因为我左眼的视力不好。那时我只有十九岁。但参军前我曾是一名
无线电技师,因此我被送到奥格斯堡的摩托化无线电通信补充连(Ln.Fu.Ers . Kp.(mot))接受使用军用无线电设备的培训。
一九四〇年四月二十日,我被派到
斯图加特参加“空勤选拔体检”(Fliegertauglichkeitsprufung)并通过了测试,这样我就有了在飞机上操作无线电设备的资格。
随后我驻扎在靠近斯图加特的鲍勃林根机场,接受
Bf-109战斗机战斗机空地通信的训练。我原已被选中到航校学习机载
无线电操作,但由于筹备中的海狮行动的影响,我只得随部队于一九四〇年六月二十一日开拔,前往
英吉利海峡。我们从
斯特拉斯堡竞赛会启程,经南锡、雷姆斯、夏多福尔、凡尔赛,于一九四〇年七月四日到达了卡昂,在那里,我成为了第二驱逐机联队〔Zerstoerergeschwader 2,ZG.2〕队部的一名士兵。由于第二驱逐机联队在
不列颠战役中损失了大部分的Me-110,我于是又被调往第二十六驱逐机联队〔ZG. 26〕,驻地在圣奥本附近的吉夫,紧靠着英吉利海峡。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我们被调回
德国,在
慕尼黑纽比堡呆了几天之后,我们被送到了
意大利西西里的特拉帕尼,在那里我被编入第三俯冲轰炸机联队〔St.G.3〕,并于一九四一年三月十七日乘船前往
利比亚。我所乘的船叫“基普费尔斯”号,标载量约一万一千吨。我们的船队有四艘运输船,由五艘意大利
驱逐舰护航。横越
地中海的旅行还算愉快,没有碰上英国人的飞机,只有一枚
水雷给我们带来了一点小麻烦。
一九四一年三月十九日,我踏上了
北非的土地,住进了
的黎波里附近的法特马,我们的无线电通信车在那里被涂上了沙漠迷彩。我在我的日记里记下了那天发生的事:
一九四一年三月十五日:今天“基普费尔斯”号开始装载,一万一千标准吨。
一九四一年三月十七日:今晨三时二十八分我们启航前往北非!我们的船队有两艘
货船和三艘
意大利驱逐舰,经过
特拉帕尼后又有两艘货船和三艘驱逐舰加入了我们。编队完成,我们驶向
利比亚海岸。在潘特里亚岛附近我们发现了敌潜艇,驱逐舰投放了
深水炸弹。二十三时二十五分警报又响了,这次是因为
水雷,一枚水雷离我们的船只有十米远!意大利船很小心地通过了雷区,我们全都平安无事,谢天谢地。
一九四一年三月十八日:十时三十分,我们看到了陆地!
北非到了!我们于十三时五十五分驶入了
的黎波里港。我们的行营叫“Lager km 5”,在的黎波里南边,也叫做法特马。
两个月之后,我在自行火炮部队服役的
小叔子弗里克斯·魏哈赫也乘船来到了
利比亚,不过他比较倒霉,路上碰到
英国潜艇的功绩,约两千人葬身鱼腹。不过我小叔子活着到了北非,和其他三十二个大难不死的家伙一起。“基普费尔斯”号也在这次袭击中沉没了。
二、你是自愿到北非服役的吗?
不,但我曾经去过非洲,因为我有两个叔叔一九一四年至一九一八年间在非洲的殖民军中服役。
第三俯冲轰炸机联队第三大队〔III./ St.G 3〕、第二俯冲轰炸机联队第二大队〔II. / St.G 2〕、第三俯冲轰炸机联队第一大队〔I./ St.G 3〕。
这些部队的Ju-88
侦察机第一次进行夜航训练,我们必须在地面给它们领航。到一九四二年底我所在的部队一直是第九
突尼斯侦查部队航空通信团〔Ln.Rgt. Tunis 9./ Horch〕的非洲第四航空通信营〔4. / Ln.Abt〕,一九四三年五月二日我被调到凯瑟林元帅直属的部队,因此我才能逃出
北非。撤离时我乘坐的是“Siebel-Fahre”,一种加装了装甲的
拖船〔汉译者注:此处与前文英译者所说的“乘飞机撤离”不符〕。
四、你如何抵达北非的?
我们坐自己的无线电通信卡车从
诺曼底登陆到
慕尼黑,从那里坐火车到西西里,最后搭乘“基普费尔斯”号货船到达
的黎波里。
五、你参加了阿拉曼战役吗?你能描述一下阿拉曼战役失败后你们撤回突尼西亚的过程吗?
是的,我参加了阿拉曼战役。当时我们驻扎在埃尔达巴,我们能听到看到前线的炮火,那里太吓人了!我和战友们都暗自庆幸我们是空军。我们不得不再一次后撤,但那时我们都相信
埃尔温·隆美尔会带领我们再打回来的。我们的撤退很顺利,但当我们抵达突尼西亚后,我们才知道这次失败意味着什么。我只能说我所属的部队在撤退时很有组织,如我亲眼所见,我们表现出的冷静远远超过了我们内心的紧张。
我们着实花了点功夫才让我们的通信卡车爬上哈尔法亚小道,当然,在那里我们并没有时间回头看在阿拉曼究竟发生了什么。
六、你曾遇到过隆美尔元帅吗?
是的,在哈尔法亚小道的半山腰上,子弹在我们通信卡车的散热器上凿了几个洞,车子抛锚了,几天来英国人的飞机经常低空扫射我们,这次我们麻烦大了。我们的车停在路中央,把小道堵了个严严实实,后面的车辆根本无法通过。这时
埃尔温·隆美尔来了,他对着我喊:“把路让开,士兵!”我们当然无能为力,于是他命令一辆坦克把我们的车推到路边去。我赶忙对他说我们的车只是有点小故障,很快就能修好,他当时脾气很不好,说他几分钟后就回来,那时他不想看到我们的车还堵在路中间。我对他说我们是凯瑟林的直属部队〔隆美尔很不喜欢凯瑟林〕并且这辆通信车对于整个第三俯冲轰炸机联队都非常重要。他妥协了,说他稍后再回来,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我们还不能把车开走,那他就叫坦克来解决。过了一会他真的回来了,但我们已经修好了车,我们用嚼烂了的军供面包堵上了弹洞〔我们没有
口香糖〕,车子发动了。我关上
发动机盖,给散热器里加满水,散热器依然漏水,但我在下面挂了个罐头盒接住漏水,罐头盒满了我就把水再灌到散热器里去,我们车子的发动机几乎过热,因为我们用的是航空汽油。
埃尔温·隆美尔走到我们身边,说道:“很好,你们看,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从来没有,但我在
英吉利海峡边见过他,他脸上的皮肤很好,像用牛奶洗过一样。
八、赫尔曼·戈林在你们空军士兵中有威望吗?
完全没有,我们甚至都很少谈论到他。
九、你知道非洲集团军的纪念戒指吗?你从本地
阿拉伯人手中购买过这种戒指吗?
没有,我当时并不知道这种戒指,当然也就谈不上购买了。
十、你曾参加过地面战斗吗?
没有。
英国皇家空军经常低空攻击我们的机场,但我从来没有参加过地面战。有一次英国人的
侦察车〔汉译者注:可能是SAS〕闯入过我们的露营地,我们夺路而出,躲入夜色之中。
非常好!我们的
意大利同志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作为一个士兵,我总是以士兵的角度去观察他们,他们非常勇敢!
十二、你们经常能得到补充的飞机吗?这些补充机是否直接从意大利飞来?
我不太清楚第三俯冲轰炸机联队的飞机补充情况,我只是一个上等兵,不用为这些事操心,但我知道我们的补充飞机都是直接从
德国飞来的,如果损失太大,上面也会从克里特和巴尔干抽调飞机来补充我们。
十三、燃料供给和备件的缺乏给你们带来过大麻烦吗?
燃料和备件的缺乏一直是我们的主要麻烦,但我想不通既然如此缺乏燃料和备件,上面为什么还命令我们在沙漠里用
水泥弹做投弹训练。我参加过这种训练。
没有,我只参加过两次投水泥弹的俯冲轰炸训练,我们的部队没有多余的燃油来进行这种训练,但我们又不得不进行这种训练。我参加的两次飞行实际上是我主动要求的,因为西线战争打响后我被迫中断了能让我成为空中报务员的训练。我很希望成为飞行员,渴望得到空勤
无线电操作员和机枪手证章。这两次训练结束后我原本还有机会参加类似的训练的,但那次一个空军记者把原本属于我的飞行机会给抢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菲舍尔,不过他上天后就再也没回来,从那时起,我越发觉得呆在地上比飞上天要安全的多。
我被
英国皇家空军的“漂亮战士”和“飓风”战斗机袭击过几次,有一次我睡得正熟,英军飞机扫射了我的帐篷,其他人逃了出去,而我还躺在毯子里,子弹在我两腿间的毯子上打了个眼,离我只有几厘米!
士气很高!我们很自豪能够在北非服役,因为在那里只有军人之间的战争,平民伤亡很小。在北非,我们不用担心游击队,也不用昧着良心屠杀手无寸铁的人。
十六、你知道北非有
新西兰士兵吗?你对他们有什么印象吗?
我们总是有点怕那些“Kiwis”〔新西兰人的俚称〕,因为一开始就有人告诉我们新西兰人总是夜袭,没有一点动静就摸到你身边,他们不喜欢用枪,而是用一把
长刀结果了你〔汉译者注:应该是廓尔喀士兵〕。我曾经和几个被俘的LRDG〔Long Range Desert Group,沙漠远征突击队〕 成员接触过,他们其中几个看上去应该就是新西兰人。那是在蒂米米,我们在机场附近露营,夜里,一辆英军沙漠突击车撞断了我的帐篷绳子,我醒了过来跑出帐篷,但只看到那辆突击车远去后留下的沙尘,不过机场警卫俘虏了几个突击队员。
我记得我是在托普鲁克附近一个英军废弃的帐篷里找到这个战利品的,也许应该叫它纪念品,因为我只是捡到,而不是在战场上缴获。当时它就被放在那儿,和一大堆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一块儿。
十八、你得到的是哪种标准的配给?你对AM〔Ass of Mussolini,
贝尼托·墨索里尼的屁股〕罐头有什么印象?
“AM……”啊!AM!我们叫它“老头”〔alter Mann〕〔原注:当我们向
汉斯解释AM被盟军称作墨索里尼的屁股时,汉斯笑了〕,我猜这应该是一种驴肉罐头,不过也许我猜得不对。每次我们都能得到相当多这种罐头,我们把它堆在一个专门的帐篷里,只在实在没什么东西下肚时才去吃它。毕竟我们是空军,不用像可怜的步兵兄弟一样狼吞虎咽上面发下来的任何垃圾。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更喜欢吃英国咸牛肉和德国沙丁鱼罐头。我们有自己的野战厨房,就在机场里,热的饭菜对于我们空军来说是很平常的。我们有时也打猎,但我从来没有达到过
羚羊。
我记得我提到过我是坐装甲拖船离开
突尼斯的。抵达西西里的马萨拉后,一九四三年五月五日,我被调往凯瑟林司令部的空指所〔Flieger Fuhrer Kesselring〕,在那里,我被指派到〔原注:这时汉斯低头看了一下他的笔记〕非洲第九侦查通信营〔9. Horch Ln.Abt. Afrika〕, “非洲”这个前缀仍在被使用,直到一九四三年九月部队才改称第九侦查通信团第二营〔9. Horch Ln.Rgt. 2〕,一九四四年十一月又改称为第三五二通信团第一营〔1./ Ln.Rgt. 352〕。部队改改之后四天,我被调到了第三五二通信团第三营〔3./ Ln.Rgt 352〕,在那里一直服役到战争结束。后来我们从西西里撤到了弗拉斯卡迪,那里离凯瑟林的司令部很近。一九四三年九月八日,我们营驻地遭到美军轰炸,一天之内全营减员75%,弗拉斯卡迪的湿松土壤和一堵花园围墙使我幸免遇难,在那种松软的土地上,很多炸弹没有炸。随后我被送到
安济奥接受了下士资格培训,但培训又一次被中断,因为美军在
安齐奥战役了。下一个驻地是帕多瓦和北部的孔塞瓦,随着制空权的失去,我们的工作性质也改变了,我们承担的是保证凯瑟林司令部和
德国本土通信畅通的责任,同时还要扰乱盟军
战略轰炸机的无线电通信,监听要尽可能的远,即使这些飞机还构不成对我们的威胁。
二十、下士资格培训课程有哪些主要内容?
主要是作战指挥等等,还有武器射击训练,学习带领
步兵班〔!〕作战,行军,大量体育锻炼以及演习。尤其是演习,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展现自己的能力,以证明自己有资格带领一个步兵班。这种下是资格培训课程不包括
无线电操作课程,因为我们都已经是专家了。
这段培训期是我在战争中少有的宁静日子〔原注:汉斯在这里又遇到了他的非洲的老上尉〕。
我不知道我们的工作究竟取得了什么成绩,我们只是尝试着去找盟军轰炸机编队内部通讯所习惯使用的频率,一旦找到,我们就占用那个频率聊天,或者发送无意义的莫尔斯码,很简单,这种手段有时很有效,不过美国人解决问题的方法更有效:他们转换频道就行了。
我最后是在
意大利北部通过了下士培训课程的考试,一九四四年九月底,我被派到多洛米特斯,我和我的两个战友在2245米NN处建立了一个无线电台。附近有一个叫加纳采的小村子,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有一次一些游击队员想攻占我们的电台,我们向他们投掷
手榴弹,用MG42机枪扫射他们,他们没再出现过。一九四五年五月,我也就是在这里被美军“蓝色师”的第二
国际劳动节步兵营的士兵俘虏的。
二十二、你和你的两个战友是那个无线电台仅有的三个德国人吗?
是的,只有我们三个德国人,另外还有十个
意大利警卫,是所谓的“黑衫队”,住在我们隔壁。他们对我们很友善,我们经常一起训练,因为附近总有游击队出没。我前面提到的那次游击队袭击就是被意大利警卫打退的。
如果我们侦听到了重要情报,就必须立刻将它送交到山下加纳采村里的指挥部。我经常在夜里离开电台,滑雪下山,路上经常能碰上零星的游击队员,但我从来没和他们发生过冲突。我们电台站的房东是个本地人,他很喜欢我们住在这里,因为只要我们在,那些游击队就不敢到他这儿来偷东西。我很喜欢那个地方,六十~八十年代,我还经常和家人一起到那里去度假。
二十三、你对党卫部队有什么印象?
没什么印象,我们和他们没有瓜葛。我曾和一个叫“Wolff”的武装党卫队军官争执过,因为他要把为我们电台工作的一些意大利人押解到北边去,我把他们要了回来,让他们继续为我们工作。
二十四、你和你的同志对武装
党卫军的普遍看法是什么?
我与这些部队从来没有过接触,我不知道他们都做过些什么,也就谈不上有什么看法了。
二十五、你能说说你们投降的过程吗?
一九四五年五月二日我们被告知战争结束了,五月四日一支美军部队到了我们这里。但就在几天之后有一支德国伞兵部队经过了我们这里,我们原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回国,但美国人先到了一步。五月九日,美军战俘管理部队到达,我们上交了所有武器,次日拆除了我们的电台,不过我们依然开了一个小庆祝会,因为那天是我二十五岁生日。五月二十一日,我们被送进了
米兰的基蒂战俘营,那里曾是一个机场,我听说有五十万战俘被关在那里。伙食很差,每天只有填平锅底的一点汤和一小片面包,
意大利的
太阳炙烤着我们,连帐篷都没有。不过苦日子没过多久,五月三十一日我们被送到了里米尼的十二号战俘营,归英国人管,在那里我们吃的比较好,每天都安排体育锻炼。有时给放电影,我记得很多片子是讲集中营的。一九四五年十月二十九日,我回到了
德国,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活着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