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歧(1683-1745),字仪周,号麓村,别号松泉老人,原为朝鲜人,后入旗籍,居
天津市,颜所居曰“沽水草堂”。
清代在
纳兰明珠家供职,其父为明珠府上总管安尚仁,后为盐商,被认为是“后来居于
扬州市的华北最富有的盐商”,多藏法书名画,又精鉴别。
乾隆八年(公元1743年)所著《
墨缘汇观》成书,这是他全部藏品的著录。安歧一生,倾家收藏原由
项墨林、梁清标、
卞永誉所珍藏书画,卒后所收书画精品则多归乾隆御府,藏书归杨氏海源阁。安歧所收,名画始自
展子虔《
游春图》及
顾恺之《
女史箴图》 止于明代
董其昌。法书始于三国
钟繇《荐季直表》、晋
陆机《
平复帖》,也止于明董其昌,书画均不乏精品,安歧的鉴藏印有“仪周鉴赏”“麓村古香书屋”“御题图书府”等。
人物简介
其父安尚义为
高丽贡使入清,安岐随父到北京。后安氏父子均成为清
康熙武英殿大学士明珠家臣。明珠权倾一时,家财山积。安氏父子得到明珠信任,先后在
天津市、
扬州市经营
中盐集团,因而富甲天下。安歧博雅好古,收藏极富,广搜名人翰墨,凡精品辄重价购归,在天津建沽水草堂,其书斋古香书屋,并与当时文化名人交游。
清代“四王”之一的大画家
王翚,时称画圣,曾在67岁时与著名宫廷画师
焦秉贞精心绘制《安麓村小像》,八十四岁时又作《云山竞秀图》长卷贺安氏寿,还作《麓村高逸图》。这足以说明安岐与当时文化人交情之深,也证明安岐已身文人之列。
安岐虽出身低微,却好书画,精鉴赏,喜收藏。王翚在《云山竞秀图》后写道:“麓村先生主盟风雅,深志翰墨,鉴别品题,尤为海内所推重。”安岐曾自言“自韶龄以来,无声色之好,唯嗜古今书画名迹,广搜穷觅名人翰墨,凡精品则重价购归,几意餐饮。”安氏收藏之富,甲于海内,成为
清代的大收藏家之一,“有清一代唯
梁清标可与比肩”。安歧对其寓目之法书名绘必认真记录,晚年将其积累数十年之书画札记拣选编次为有《
墨缘汇观》。《墨缘汇观》正录四卷,所录名书画起自
晋朝顾恺之,止于明代
董其昌。记述作品内容、名人题识、印记、藏收经过。间作考订,并论书法画法。续录二卷,仅载标题,略记大概。全书所收大都是著者自藏(非自藏者注明在某处见),鉴裁谨严,叙述简单,是同类书中精审之作。如
王献之《
东山松帖》、
展子虔《
游春图》、
董源《
潇湘图》、
米芾《参政帖》等旷世珍宝都在所记之列。安岐主要收藏字画,也收藏了一批古砚名砚。
人物之谜
身世之谜
《
辞海》在《
墨缘汇观》条下谈到安歧时,称生年是1683年,但卒年打了个“?”,只是说《墨缘汇观》前有安歧
乾隆七年的自序。也就是说他的去世不会迟于乾隆七年。关于他的籍贯,文献资料 的记载说他是高丽人。《辞海》说是
朝鲜族人,后入旗籍。这一说是很审慎的,因为
中原地区境内也有朝鲜族,不一定非得是
朝鲜半岛的不可。其实,安歧是哪里人历来就有不同的说法。说是
朝鲜国人的,有文献为依据。他祖上常随
高丽贡使入京而定居。不过有人对此提出了疑问,安歧的祖上是以什么身份随贡使入京?倘若是贡使使团成员,即便只是运送贡品的雇员,又何能在北京定居?倘若不是贡使使团成员,又何能随贡使出行,而且从安歧父子的经商才能、安歧本人的文化修养来看,安歧的祖辈绝对不会只是一个运送贡品的雇员。如果安歧的祖上拥有一支运输队或者是这拥有这支运输队的大户人家的管家,那为何留在北京,而后又成了明珠家奴?
还有一说认为安歧是
朝鲜族人。安歧的部落很可能是在
后金崛起的过程中被并吞的,所以才成为明珠家奴。安歧起初在明珠家做做打扫书房之类的事,后凭着自己的才华,得到了明珠的赏识,入了旗籍。几年后,安歧为明珠从商,因
清代规定,旗人不得业盐,所以安歧一直以朝鲜人自称。
纳兰明珠(1635——1708),其家族虽是
满族非常有名的
叶赫那拉氏,不过到明珠出生时,这个部落早已衰弱。只是因为与皇室有着姻亲关系,明珠才能从小就有机会接近皇室。而明珠又是
爱新觉罗·多尔衮哥哥
爱新觉罗·阿济格爱新觉罗·阿济格的女婿,多尔衮与
顺治帝的矛盾很深,明珠得意于官场凭的是自己的才干。明珠精通满汉文化,做事干练,对人热情,能言善辩,早年正直不阿,不惧权贵,忠贞不渝,在“相位”二十载、官居内阁13年,“掌仪天下之政”,在议撤三藩、统一台湾、抗御外敌等重大事件中,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同时也独揽朝政,贪财纳贿,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打击异己,与
赫舍里·索额图争权夺利,互相倾轧。在激烈的党争中,各个集团以各种方式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到经济、军事重地是必然的事。安歧父子应该就是明珠特别安插在
江苏省的,一方面为明珠弄钱,更重要的是以经商为名而充当耳目。综合这些历史背景来看,
朝鲜国人说确实是难以圆满的解答。境内
朝鲜族人说虽缺乏完整的文献依据,有推理的成分,但较为合理。
经商之谜
安歧的父亲替明珠以“金义”、“钱仁”的名义在天津长芦贩盐,后来又将经营地盘扩大到
河南省。安歧在
天津市开始帮助其父经营
中盐集团。后来来
扬州市业盐,是两淮盐商的总商之一。当时两淮盐每年运销168万引,安氏占30万引,与同在扬州业盐的
山西省巨富亢氏齐名,并称为“北安西亢”。安歧以其精明的经商才干,深厚的文化修养,以及奢华的生活方式,典型地代表了扬州盐商的作风。安氏父子从商的政治原因前面已经有所叙述,当然从商还有经济原因。
康熙朝的经济状况并不很好,朝廷的开支缺口很大。许多官员都参与经商。清廷对官员经商是明禁暗许,只要不贪污纳贿、偷税逃税、以权谋私,一般不加惩处。
关于经商的资本,据说明珠倒台前曾被抄家,没有抄出什么财富。但民间传说明珠为人十分精明,早就造了一个大地窖,藏匿了大量金银财宝。安歧经商的资本就是明珠生前藏匿起来的巨额财富。明珠藏匿财富的地方,开启的方法都有密码,而密码就是安歧破译的。安歧这段带有传奇色彩的经历,清人
刘声木在《楚斋随笔.高丽安歧事迹》中说:“安歧字仪周,号麓村,高丽人。从贡使如都,固得故相明珠家窖金钞本书。虽系隐话,细加研索,能尽得其数,与地址所在——地址即是俗称为‘大观园’是也。乃求见明公子孙,告以窖藏所在,尽发之。用其金为母,往
天津市、淮南业盐,富甲天下。”此说恐不确,因为安歧父子早在明珠倒台前就从商了。其实安歧是高丽人说也多源于此。
《
清稗类钞》的记载说,“麓村实恭慎守法,且以好士称。江淮间文士之贫而布遇者,多依以为生,麓村始终礼遇之,不稍懈也。”安歧在经商方面不光本分,而且还仗义疏财。
康熙五十年(1711)天津遇灾,安尚义在南门外设粥厂赈济灾民,并且持续了十余年。
雍正三年(1725)洪水泛滥,天津城墙与
壕沟毁损严重,安氏父子自愿捐款重筑新城,
雍正帝准奏,并诏令全城官民“实心帮助,以襄其成”。重建竣工后,重新命名
天津市各城门额题:东为“镇海”,南为“归极”,北为“带河”,西为“卫安”。相传西门“卫安”系雍正皇帝钦定,含有褒奖安氏父子之意。
收藏之谜
关于安歧经商和他在
扬州市活动的文字记载并不多,而他的收藏之富,鉴赏之精,名扬海内。这位造诣深厚的文物收藏家和鉴赏家给后世留下了许多稀世之宝。安歧所著《
墨缘汇观》一书,详细记载了他所经眼的历代法书名画。他的藏品,多得自扬州。经其收藏过的书画古籍,上面都有印章,其文分别是:“安歧之印”、“朝鲜人”、“安仪周家珍藏”、“朝鲜安麓村珍藏书画印”等。清历代皇帝喜欢收藏字画,宫内典藏至
爱新觉罗·弘历时,民间已无人能比。一些著名私人鉴藏家如
梁清标、
高士奇、安歧的藏画,先后归入内府。清末皇家财产遭受了几次大的浩劫,大量的国宝流失于民间和海外。
托忒克·端方的《墨缘汇观》叙文,说安歧的“收藏之富,几与士夫相颉。以故海内法书名画之归麓村者,若龙鱼之趋薮泽也。”端方还说,安歧的收藏,精好的都进入了
乾隆内府。关于《
墨缘汇观》的写作过程与意图,安歧在《
自序》中说:“余性本迂疏,志居澹泊。自年以来,凡人生所爱好者,如声色之玩、琴弈之技,皆无所取,唯嗜古今书画名迹以自娱。每至把玩,如逢至契,日终不倦,几忘餐饮。自亦知其玩物之非,而性之所好,情不能已也。后目力日进,南北同志人士往往谬以余能鉴别,有以法书、名绘就政于余者,鬻古者间有持旧家之物求售于余者,以致名迹多寓目焉。然适目之事,如云烟一过,凡遇古人手迹得有心赏者,必随笔录其数语,存贮,以备粗为观览。忽忽年及六十,回忆四十年所睹,恍然一梦,感今追昔,不无怅然。
陈师道有云:‘晚知诗画真有得,却悔岁月来无多。’余虽不悔,却惜岁月无多,暇日遂将平昔所记,择其优者,复为编次,汇成卷。虽未敢拟诸《米家书画史》、《
清河书画舫》诸书,偶一展阅,得历朝墨妙,纷然在目,亦足以志余之所好云。因名其录为《墨缘汇观》。”
安歧的这篇《
自序》,作于
乾隆壬戌(1742),可知《墨缘汇观》一书成于是年。这一年安歧六十岁。按序中所述,他是花费了四十年时间才积累了这样多的资料的,那么他从二十岁就开始收藏和鉴赏书画的生涯了。从他的文辞看来,那种低徊三叹,说明在他六十岁时,他四十年来精力财力所聚的,大多数都为他人所有,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他这一生所作的一切,都是为别人而忙。
安麓村不仅收藏书画,也收藏古籍。
叶昌炽《
藏书纪事诗》记载安歧的藏书极为丰富,而且多
善本、珍本。
暴死之谜
关于安歧的卒年一直未有确定的说法,死因也不详。他死后,安家在
扬州市仅仅留下一条安家巷,而他后人的信息全无。他的去世虽说不确,但在
乾隆十年以前还在世那是没问题的。按理来说,乾隆初年,两淮的盐业正是鼎盛时期,他的子孙也该继承父业而业盐才是,怎么后人就毫无音信了呢?这不能不算是个谜。最近有部小说透露了一些信息,当然,小说不能作为史料来佐证。所以我们只能说是一种信息,一种推测。这部小说写到在审理
李毓昌被鸩案件的时候谈到了安歧的死因。当时传言安歧死于急病,安歧死后,安家立即全家搬离
江苏省,从此下落无着。而在安家离开江苏的前几天,有三百亲兵也同时没有了踪影,十天后又出现了;而在之后的几天里,这些亲兵突然变得有些身家丰厚兼大方起来;再之后,这些亲兵又逐次地被调离,不是去了
乌里雅苏台,就是去了北京的前锋营。这从侧面说明对于安歧的死因有人怀疑是非正常死亡,归结于党争的谋杀。
明珠去世了,党争没有结束。索额图党后来变成了太子党,当时还有八爷党、四爷党。
康熙在位时,太子立了废,废了又立,立了又废,引起继承大宝的斗争。
雍正登基后,朝廷内斗争依然激烈,除了对雍正登基的本身斗争一直没有停止过外,对雍正的后继者也有种种斗争,而且非常激烈。我们无法理清明珠这一条线上的人后来究竟归属哪一党、哪一派,其中有分化的,投靠别人的。但安歧作为明珠集团重要成员、特别是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经济来源的人显然是最受人注意的。所以谋害安歧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前面说过,
纳兰明珠的儿子
纳兰性德和
曹寅及
康熙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后来曹家因亏空国库银两,而被抄没家产,著名红学家
周汝昌先生在《
曹雪芹小传》中说,“曹、李两家不但都是大‘亏空家’,而且又都和
雍正的死敌发生过往来的关系。于是,他们虽然只不过是包衣奴隶,雍正也绝不肯轻易地放过他们……曹、李就都变为‘奸党’,是雍正所决不能轻轻放过的……曹家这时抄家的缘故已不再是为充抵亏空,而纯系政治罪案。”大概是雍正还没有来得及处置安歧就驾崩了,安歧才活到乾隆朝。
另外,安歧的《
墨缘汇观》自序中说,他花费了四十年精力财力所聚的收藏、书画大多数都为他人所有,他那种低徊三叹,也许得罪了皇家,成了他的死因。安歧的收藏中许多精品都是
乾隆十年进的内府,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一时虽无法断论,但不能不让人引以深思。
家产之谜
关于安歧在
扬州市家产的情况,《
苌楚斋随笔》记载道:“仪周在扬州置巨宅,豪侈不可言,事阅百馀年,扬州人尚知有‘安二达子’者。有地名‘芦刮刮巷’,原系‘安家巷’。”“安家巷”在东关街,“芦刮刮巷”在湾子街。《苌楚斋随笔》在这里又出现了错讹,这两条巷子的读音,无论是古音还是今音,都相去甚远。
安家在扬州的家产有多大,杜召棠先生在《惜余春轶事》中记载说:“
陈步云起鹏,以营富春茶社名……晚年,君购广储门安家巷
刘溎年约园遗址莳花,可十余亩。”
关于“约园”,王振世的《
扬州览胜录》中记载,“约园在东关街疏理道安家巷,清乾隆间为商安麓村之宅,后鬻于黄个园……光绪中,大城刘溎年
太史姓侨居扬州,获见园内石刻黄帖,即为购家园。园门题曰‘约园’……今园毁,改为富春花局种花处。”也就是说,花园茶社,早先址于“安家巷”,为
清代乾隆盐商安麓村家“约园”废址。
《芜城怀旧录》中记载,“安家巷以安麓村而名,世传安刻书谱者也,吴芴庵府尹,名清鹏,告病归,寓居于此。著有《芴庵诗集》,其《移居》诗中,极序亭馆园林之盛。光绪间,
大城县刘树君
知府溎年亦侨居焉。吴芴庵,约
爱新觉罗·旻宁八年(1828)前后在世。也就是说,在安歧死后约八十年后,安家的亭馆园林尚在。
杜绍棠的《扬州访旧录》中说:“东关街再西,为广储门街,门以‘广储仓’而名。街口南向,路东有前后安家巷,路西有安家店巷、广涛巷,皆通樊家园,以达天宁门街……疏理道街西有土路二:一通小关帝庙,一通昙花庵。昙花庵北,即近广储门城闉……广储门街之后安家巷,路通昙花庵以。是巷甚狭,原为鹾商安麓村之宅,安以刻《书谱》而名。后鬻于
黄至筠。黄好风雅,以千金购
黄庭坚墨迹属钱梅溪勾勒上石,凡石十六方,嵌于园壁。吴芴庵
府尹名清鹏,告病归寓于此。著有《芴庵诗集》,其《移居》诗中,极称园林之胜。光绪间,
刘溎年知府罢官后,卜居于此。溎年字树君,直隶
大城县籍,咸丰庚申(1860)
进士,由翰林侍读外简广东惠州知府,移知
潮州市、
广州市。解组来扬,购黄氏故园。”
杜绍棠的《扬州访旧录》中还说道:“黄至筠(应泰),嘉道间以业鹾称巨富,为‘八大商总’之总商,既购街南书屋,复于街北收购民房地,筑一居室。屋南向,并列五门,曰‘福禄寿喜财’……后门在安家巷……民初一度归
徐宝山,后归朱柳桥,。当朱购买个园时,约余检验老契,契纸盈匣,黄氏于
乾隆间零星向民人收来。考黄氏收购时起,,至最后出售时至,亦仅八十余年。”
这就是说,当时安麓村的安家店从广储门一直到疏理道,包括今天的个园、逸圃都在内。
吴清鹏告病来扬时当在
爱新觉罗·旻宁初期,还见到安家家园。
黄至筠生于乾隆三十五年(1770)卒于道光十八年(1838)年,说黄至筠在乾隆年间就开始陆续收购这块地盘,至少也是乾隆后期的事,但直到道光年间才真真入主这块地方。其时离安歧暴死至少也有六十年了。这六十年间,安家的房产逐渐成为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