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童话》（英语：An Autumn's Tale）是1987年张婉婷执导的一部香港爱情电影。该影片为张婉婷“移民三部曲”的第二部作品，由罗启锐编剧，周润发、钟楚红、陈百强等主演。该影片于1987年7月3日在中国台湾首映，1987年7月16日在中国香港上映。

影片讲述了年轻的香港女孩十三妹远赴纽约寻找男友，却发现已遭背叛，在与远房亲戚船头尺相处的过程中两人渐生情愫的故事。本片获第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电影、最佳编剧、最佳摄影奖，第24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等荣誉。在2005年，该影片被香港电影金像奖协会选为“最佳华语片一百部”之一。截至2022年12月1日，影片在中国香港的票房为2554万港元，在中国台湾票房为920万新台币。

单纯美丽的年轻姑娘十三妹（Jenny）（钟楚红 饰）只身从香港特别行政区赴纽约攻读大学，并探望先她赴美的男友Vincent（陈百强 饰）。前来机场接她的，是一个在唐人街打工的远房亲戚船头尺（周润发 饰）。十三妹住在船头尺那里，条件比较简陋。

十三妹发现Vincent早已移情别恋，她心灰意冷，把自己关在房里，险些因煤气泄漏而中毒。幸亏住楼下的船头尺及时赶来救出了她。在船头尺的帮助下，十三妹逐渐重获信心，专心读书和工作。十三妹想要去看戏剧，船头尺嘴上说着嫌麻烦，背地却悄悄插队为她买票。十三妹看中了一条表链，船头尺却买不起。十三妹先是找了一份帮富家太太Mrs. Sherwood（黄淑仪饰）看孩子的工作，而后又去了Mrs. Sherwood的男友开的餐厅当服务员。然而Mrs. Sherwood的男友对十三妹起了色心，出手骚扰她，船头尺听说了这件事，便冲上门去狠狠收拾了他。

船头尺对十三妹日久生情，开始戒烟戒赌。船头尺对十三妹说，自己毕生的梦想就是在海边开了一间唤作“舢板”（Sampan）的餐厅。船头尺举办了一个派对，并邀请了十三妹和她的朋友参加。不料Vincnet 突然出现，他们热情交谈的样子让船头尺感到自卑。船头尺在赌场听闻好友被人欺负，带领众兄弟上门打架，十三妹阻止未果，两人产生隔阂。

秋天时，十三妹决定接受Mrs. Sherwood在她长岛家中的新工作，离别时，船头尺将自己的二手车卖掉，买了十三妹之前看中的表带，送给她以衬其手表机芯。船头尺在夕阳下追逐乘车离去的十三妹，直到筋疲力竭。十三妹走后，他却发现十三妹将手表机芯留了给自己。

时光飞逝，当十三妹到海边旧地重游时，发现在海边开了一间唤作“舢板”（Sampan）的餐厅。船头尺现身，以店主的身份招待了她。

《秋天的童话》的创作灵感源于导演张婉婷的真实经历。她曾在纽约留学，身上带的钱不多，为了保证生活、继续学业，她便去唐人街打工，久而久之就和那里的人混得很熟。所以，她对唐人街上那些非法移民的日常生活非常熟悉。这些非法移民的生活非常辛苦，但他们却有很强的意志力，也很会面对现实，这种积极的人生态度让张婉婷特别欣赏。

影片中船头尺的人物原型是张婉婷的一个叫“皱皮柠”的朋友。他从中国内地偷渡出来，先是当海员在船上漂泊了五六年，之后来到唐人街谋生，40多岁了依然单身，每天跟狐朋狗友吃饭赌钱，讲着蹩脚的英文。影片中船头尺的语言基本上就来自“皱皮柠”这个朋友的语言习惯，有很多古怪的中文式的英语，非常生动，也很真实。

影片的筹备阶段并不顺利。由于20世纪80年代香港电影业主要产出动作片和喜剧片这样的商业类型片，故导演张婉婷与罗启锐在推销这部爱情文艺片时遇上很大阻滞。张婉婷找遍了香港特别行政区的电影公司都无人肯投资，最后剧本辗转来到岑建勋手上。岑建勋当时看到剧本的时候，就认定这部戏一定要拍。他认为这个跨越阶层的爱情故事写得很有感觉，而且人物形象很鲜明。岑建勋本人也在国外生活过，他能看出这个剧本里描绘的唐人街那些底层人的语言和生活都非常真实。有了岑建勋的支持后，这部戏才得以投拍。

船头尺这个角色，张婉婷很早就定下由周润发主演。当时，周润发被称为“票房毒药”，片方建议将主演换成洪金宝、成龙或者许冠文，但是张婉婷不为所动，坚持选用周润发。没想到，就在《秋天的童话》开拍前，周润发因《英雄本色》而人气飙升，“票房毒药”变成了“票房保证”，很多片商都争相邀他出演影片的主角。张婉婷有点担心周润发要求增加片酬或者不再有兴趣拍摄《秋天的童话》，幸而周润发信守承诺坚定出演，剧组才顺利如期赴美拍摄。

十三妹这个角色的演员在筹备时迟迟没有确定。张婉婷希望由钟楚红出演，然而岑建勋不同意。因为之前岑建勋与钟楚红合作拍过《奇谋妙计五福星》，钟楚红饰演岑建勋妹妹的角色，岑建勋担心钟楚红的演技和控制力还达不到饰演这部电影的女主角的要求。因为女主角的人选问题，项目一度停滞。最后，打动岑建勋的是钟楚红本人的气质，他看到钟楚红身上带着一点点小女人的虚荣、一点点羞怯、一点点自卑、一点点倔强，他觉得那种感觉是符合十三妹这个人物的，觉得她可以本色出演。在看到成片后，岑建勋承认当初张婉婷的坚持是正确的。

Vincent这个角色选陈百强来出演是罗启锐在撰写剧本时就想好的。罗启锐认为，Vincent这种贵气的公子哥般的气质，在香港特别行政区艺人中很难找寻。当时罗启锐与张婉婷都是陈百强的歌迷，二人觉得陈百强最适合这个角色。陈百强当时已经很有名气，张婉婷担心他不愿意演配角，但是陈百强看完剧本后立刻答应下来。虽然只有几场客串演出，但是陈百强专门赶赴纽约足足拍了三个星期。

张婉婷原本计划全部在纽约实景拍摄，但是拍到中途时便已经严重超支。全片预算三百多万，当时却已经用了接近四百万。岑建勋要求张婉婷拍完所有的纽约外景之后就返回香港，室内情节都在香港补拍。影片中十三妹住的那个房间，包括接电话的走廊都是在香港拍的。

影片拍摄时有两件趣事。第一件事情是，为了拍影片结尾船头尺黄昏追车的一场戏，周润发一连跑了十天。由于那时候还没有发展到可以用数码技术在电脑调光，只能抓紧适合的太阳光拍摄，所以一连十天，每天黄昏五点钟的时候剧组就拍这场戏。导演张婉婷要求周润发每一次都努力狂奔，直到筋疲力尽跑不动了为止。周润发每次都要跑遍那条街，累得气喘吁吁。

第二件事情是，当时剧组没有预算请临时演员，所以船头尺在百老汇歌剧院外插队的那场戏中的群众都是真正的纽约市民。当时剧组提前摆好了机位，举起一个写着“We are making a film, please don't look at the camera（我们正在拍电影，请不要看向镜头）”的牌子。正在排队的纽约市民看到牌子，真的很配合地没有再看镜头。接着，按照剧情，饰演船头尺的周润发跳过栏杆尝试插队。正在排队的人又真的会喝止他，要他排队。这些市民都知道周润发是拍戏的演员，但他们已经完全投入到了临时演员的角色中。

张婉婷的多数电影都在书写文化乡愁，“异乡人”作为漂泊意识的承载者经常在她的影片中出现。她的“移民三部曲”通过讲述海外中国人的故事，探讨和关注漂泊者的“身份”意识。《秋天的童话》用细腻唯美的笔调描绘了移民群体的情感状态，发掘边缘群体在异国他乡为寻找身份认同和情感归宿所做的努力。

《秋天的童话》展现了中国式的内敛爱情观。在长达一个半小时多的故事里，男女主人公几乎没有牵过手，连爱情片中标配的“我爱你”或“我喜欢你”都没有说过，展现了一段一尘不染、单纯到极致的爱情。这种含蓄的中国式爱情表达与生活保持了一点距离，却让观众多了几分感慨与思考。

在叙事手法方面，影片采用散文化的叙事方式，没有高潮迭起的剧情，舒缓的节奏像是平凡的点滴生活在银幕上流动。在叙事结构方面，影片采用的是较为松散的叙事结构。该电影并不像传统的戏剧式电影一样讲究冲突，而是具有明显的非连续性。在结尾设计方面，影片采用的是开放式的结尾。影片在高潮处定格，留给观众无限遐想的空间。

影片中有一个重要情节——船头尺掏出身上仅有的100美金，加上自己的旧车和一堆小玩意，换得一条价值800美金的金表链，他把表链送给了十三妹，临别时十三妹也送给他一件礼物，看着十三妹远去的背影，船头尺打开礼品盒，里面是十三妹那块珍贵的金表。张婉婷在采访中表示，这个情节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欧·亨利《麦琪的礼物》。张婉婷通过手表和表带这两个具象视觉符号，象征了船头尺和十三妹之间的朦胧爱情。

十三妹这个人物形象鲜明立体。她在经历感情的挫折后，慢慢学会独立，逐渐成长，勇敢地去拼搏和闯荡。她身上既有憧憬爱情的小女孩的一面，又有着独立、坚强、乐观的强大的一面。

船头尺这个人物形象也非常真实丰满。他邋遢、嗜赌、打架、骂人，浑身上下充满痞气，但是他讲义气，有骨气。他坚强、洒脱，却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有点怯弱和自卑。

现实主义是《秋天的童话》的重要美学特点。在台词的语言风格方面，影片不加修饰且还原了唐人街海外移民们真实的语言特点。在影片的服饰造型方面，船头尺不修边幅的衣着和形体特征塑造出了真实的底层小民形象。在场景营造方面，张婉莹用半纪录式的美学风格表现记忆中的纽约。张婉婷曾言：“我拍电影主要就是记录我的感受。我想把当时那个社会的现象记录下来。”

《秋天的童话》中在纽约负责拍摄的摄影师是导演张婉婷在纽约大学的同学，这部电影的拍摄方式是由他们二人共同构思而成的。张婉婷的镜头是写实的，却又是诗意的。影片中的长镜头和色彩运用是两大亮点。

在船头尺倾尽家产给十三妹买了表链之后，有两个长镜头出现。第一个是运动长镜头，是在表现船头尺兴奋地拿着表链奔跑回家时使用的。他那种愉悦、满足、兴奋的心情都在这个长镜头中表现得淋漓尽致。第二个则是固定长镜头，出现在船头尺拼尽全力追逐十三妹未果后，最终落寞地停止脚步，由远及近朝镜头方向走来。长镜头所拥有的的诗性叙事力量使得影片更具浪漫的质感。

张婉婷擅长在影片中运用色彩细节，发挥其写实、造型和表意的功能，形成影片独特的色彩节奏。《秋天的童话》中十三妹骑车的镜头，她的身后全是金色的树叶作为背景。在纽约唐人街的房子墙壁上，她要求美术郭孟浩涂上很多色彩夸张的青蛙和各种涂鸦，营造出凌乱的拼色美感。另外，导演张婉婷之所以选择在秋天拍摄，也是为了枫叶和黄叶、红叶形成的浪漫色彩效果。

在船头尺黄昏追车的那场戏中，音色不同的乐器一件一件加进去。船头尺走过时，配乐比较简单，只有吉他的声音；之后船头尺继续跑，配乐加入了笛声；然后他上了桥，见到十三妹过桥时，配乐又加入钢琴；最后全部乐器一起加入。

影片中有一首反复出现的芬兰民歌。这首歌是流行于六七十年代的香港的儿歌，也是导演张婉婷的童年记忆。在电影中，这首歌从来没有完整地唱完过，每次都是停在“你为什么苦恼又悲伤”。通过这首芬兰民歌，导演向观众传达十三妹与船头尺含蓄的爱意与暧昧的苦恼。

参考资料：

《秋天的童话》由寰亚电影发行有限公司、德宝影片有限公司等发行，于1987年7月3日在中国台湾首映，1987年7月16日在中国香港上映，随后陆续在加拿大、美国、韩国、日本等国上映。该电影于2022年5月20日在中国台湾重映4K修复版。

截止到2022年12月1日，《秋天的童话》在中国香港的票房为2554万港元，在中国台湾票房为920万新台币。

截至2022年12月1日，该影片在烂番茄爆米花指数为93%。在IMBD网站上，有2000评论，影片平均分达到了7.6/10。在豆瓣网上，9万观众为它打出了8.5/10的平均分。在时光网，影片平均分为8.0/10，有超过30%的观众打出了9分以上的高分。

不少专业影评人对该影片的浪漫基调、细节设置、配乐和演员演技十分欣赏。例如，影评人ANDREW SAROCH认为，这是一部细腻的、引人入胜的浪漫爱情电影，它有着精心安排的配乐，而且两位主演的演技也是一流的。影评人杰里米·克拉克（Jeremy Clarke）也对周润发和钟楚红的演技表示肯定。影评人Hayley Scanlon认为，这是一部美好而含蓄的自然主义浪漫故事，表现了成年人之间微妙而复杂的爱情。

《秋天的童话》在获得赞誉的同时，也面临着一些质疑之声，这些批评往往针对电影质感、道具场景、内涵深度等方面。例如影评人ETERNALITY TAN认为，同样是探讨文化差异和移民迁徙的影片，这部电影远远比不上李安《推手》和《喜宴》，它的探讨不够深入，浅尝辄止。影评人忖拉透·倥音涌 Charisma认为，这部电影的道具和场景都透着廉价的感觉，而且故事比较单薄。